北冥王府,夜裡燈火通明。
于先生親自把皇上的賞賜登記造冊,另行安置,等來日瑞兒回國公府承爵的時候,再送還回去。
宋惜惜牽着瑞兒的手在花園裡頭散步,今日之事,她唯恐對瑞兒的心靈造成創傷,所以與他出來松快松快,順便問問他的心情以及對今日之事如何看法。
殊不知她的擔心也是多餘,瑞兒穩得住,揚起臉蛋看着小姑姑,“這有什麼啊?
不就是一句話嘛,不值得生氣的,太後娘娘和皇上待我可好,送了我那麼多東西都抵不過那一句話麼?
再說,大皇子還小呢,長大些便能學會尊重人了。
”
宋惜惜刮了他的鼻子一下,“小機靈,說大皇子還小,那你多大啊?
”
“我好歹是比大皇子大些。
”瑞兒敏感,知道小姑姑擔心他,連姑父也不放心,如今姑父就在身後鬼鬼祟祟地跟着呢,他用輕松的語氣說,“這都是小事,今日你們走了之後,太後娘娘跟我說,以後我每一日都必須過得很開心,很快樂才好的,因為祖父祖母爹爹娘親他們把我們宋家子子孫孫的罪都受了,把幸福快樂都留給了我們,我們快樂,便是他們的快樂。
”
宋惜惜心尖像是被什麼紮了一下。
這些都是安慰人的話,但她和瑞兒都沒辦法再為他們做些什麼了,快樂地活着,幸福地活着,大概是唯一能做的,也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
姑侄兩人搖着手走了一圈,瑞兒便說要去找太妃,“今日我在宮裡頭,都沒有好好陪太妃娘娘,明日一早我便要回書院了,我不能冷落她,要多陪伴。
”
宋惜惜被他這副小大人的模樣逗笑了,“好,送你去。
”
太妃今日回來就一直生悶氣,高嬷嬷哄了好幾次都沒哄好,如今見到瑞兒歡喜地朝她奔來,她不知怎地,鼻子忽然一酸,差點就落了淚水,連忙伸手去抱着瑞兒,“乖,委屈了。
”
瑞兒紮在太妃的懷中,背後朝着宋惜惜揚手讓她回去,然後便開始安慰太妃了,“太妃娘娘,瑞兒一點都不委屈,皇上給瑞兒賞賜了好多東西呢,回頭我叫于先生都送來太妃娘娘這裡,您喜歡什麼便挑什麼,全給您也成。
”
慧太妃聽得這話,那顆又大又軟的心酸得很啊,啪嗒啪嗒地落淚,“我們親自去挑,等你下次從書院回來便去。
”
宋惜惜悄然退了出去,沒發現啊,瑞兒竟然還會哄人。
謝如墨一直跟着他們,見她出來便迎上去,小聲問道:“他沒事吧?
”
宋惜惜望着他擔憂的臉,主動挽着他的胳膊,道:“看起來沒事,我們走吧,讓他和母妃玩一會兒。
”
輕輕一挽,動作自然,這在謝如墨看來是和牽手不一樣的,她心裡信賴他,才會這樣挽着他的手臂,把身子貼近他。
牽手,總歸還是有些距離。
“大皇子這性情,”宋惜惜緩緩開口,斟酌用詞,“我竟不知是這般……驕縱。
”
“嗯。
”謝如墨這會兒倒不是很想說這個,隻是到底今日瑞兒是受了委屈的,解釋道:"皇後寵他要緊,想着橫豎太子之位沒有懸念了,便多疼愛一些,當母親的,有時候是瞧不見孩子的缺點,便瞧見了,也覺得無傷大雅。
"
宋惜惜沒有做過母親,無法代入,隻是理性分析,“皇上應該也知曉的吧?
”
“我看未必知道,便知道也知道不多,皇上一個月見他幾回呢?
皇上勤政,後宮都不常去,便是召見大皇子,也隻是問幾句話,或者陪着用一頓膳,在皇上面前,大皇子怎敢放肆?
”
宋惜惜嗯了一聲,眉心緊蹙,七歲的孩子可以頑皮,可以搗蛋,但怎可對人有這麼大的惡意?
而他還是未來的儲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