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神很殘忍,可她能求的隻有神.
北舞院校門。
喬希跟蘇軟軟冒險的跑去攔出租車,都快到路中央,姜年站在邊上眸子有些失焦,失神,失魂的這樣的望着。
雨點如豆,砸在臉上,身上都有脆響聲。
七哥出車禍了?怎麼可能,不可能的,武直大哥跟賀莊大哥開車一向安全穩妥,這麼多年哪裡出過危險,不會的,一定是記者搞錯。
明明之前通話,他還滞留在國外機場沒能回來。
現在的記者最愛捕風捉影,空穴來風,鬧得人心惶惶沒有任何真實有效性,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年年,年年,姜年!”
蘇軟軟用三倍車資跟人搶了一輛出租車,喬希過來叫她,隻是叫了半天都沒能把失神的她拉回來。
“姜年,姜年……”一片混沌的世界傳來一絲很遙遠的聲音,姜年回神時已經被拉到車邊。
“快上車,上車!”
“去第三院,快,三倍的錢,闖紅燈也沒關系,我爸跟交通局有關系可以幫你消罰單,隻要盡快趕到醫院!”蘇軟軟坐的前座,大家都是渾身濕透,不曉得臉上到底是哭的還是雨水。
她拿着喬希的手機在想父親的号碼,眼神卻望着後面,“沒事的年年,一定不會有事,記者最愛誇大其詞,什麼車禍,或許隻是小擦挂。”
後座,喬希摟着渾身僵硬的姜年,兩手上下撫摸着她胳膊給予一絲杯水車薪的溫暖。
“軟軟說的是,七爺那麼厲害,怎麼可能出事,暴雨行車個個都開車小心,一定是記者胡謅的。”
出租車師傅從後視鏡看了眼,沒頭沒腦的搭話一句。
“你們說的是高架上的車禍?哎喲,我有同事從那邊經過撞得可嚴重了,一輛豪車都被撞變形,連續追尾七八輛轎車。”
“好多人都是當場死亡,啧啧啧,鮮皿淋漓的可恐怖了。”
“你說什麼!”姜年一瞬的撲向駕駛位椅座,發狠的攥着師傅的右手臂,“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你,你們幹嘛,車裡可是有監控的,你們别亂來!”
一個小姑娘這麼大的力道,可不把人吓到,出租車師傅穿的襯衫整個衣袖直接被扯爛。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他沒有事,他不會有事!”
喬希和蘇軟軟慌了,幫忙在拉扯,急着安慰姜年,還要安慰被吓到的出租車師傅,萬一半路不載她們這時候去哪兒打車。
“年年,年年,七爺不會有事,他那麼那麼愛你怎麼舍得出事,不會有事不會的别瞎想。”喬希抱着她,捂緊她耳朵溫聲細語的安慰。
出租車師傅一點眼力見沒有,還在叽叽哇哇,其實他也挺委屈不過是聽到談話就想到高架上的車禍随口一提,哪兒想後座小姑娘反應這麼大。
“師傅,您就别念了安靜開車行嗎!”蘇軟軟心疼姜年,眼圈早就急紅了,“您這襯衣我陪您就是,您就安靜開車,在安全的提前下闖紅燈盡快,我給您消罰單。”
“喬希你付款密碼多少。”
喬希跟她說了,“師傅,5倍也行,麻煩您真的開快點,我們急着去醫院。”
師傅這會兒安靜了,又瞥了眼蜷縮的姜年,同蘇軟軟小聲道,“是這姑娘的親人在醫院?”
“愛人,丈夫!”
師傅大吃一驚,看着年齡這麼小都結婚了!
車子在疾馳,雨點打在窗玻璃上像錦盒裡打翻的珍貴的珠子,清脆透亮,叮咚作響。
蘇軟軟好一陣才想起父親的電話,撥了電話過去,大概說了些事情,把出租車的車牌說過去。
蘇父沒說什麼,就囑咐:在安全的提前下可以闖紅燈,你們好好陪着同學,我馬上去詢問下情況。
挂了電話蘇軟軟就哭了,沒敢出聲自己憋着在掉眼淚。
太吓人,太驚悚,她真替姜年着急。
第三院。
緊趕慢趕好不容易趕來,車還沒怎麼停穩愣怔出神的姜年就推門下車,下得太急慣性使然,沒跑兩步一頭栽倒在地上。
“年年,年年。”
瀝青路面,摔下去馬上挫傷膝蓋手掌,甚至臉頰都怕挫破皮。
“年年。”
“我沒事。”她站起來,看了眼醫院繼續跑。
三個人一前一後沖進醫院,高架路段離第三院最近,連續撞車的事故傷者全部送往這邊,一時間整個醫院都忙碌起來。
進來那一瞬,醫院比外面還吵,哭聲,喊聲,因為疼痛的咒罵聲,車輪,奔跑,腳步宛如一首雜亂的歌曲沖進耳膜。
喬希拉着她的手,在人來人往之中找到護士,“請問,高架送來的車禍傷者,有沒有……”
喬希咽了咽口水,聲線在抖,身體在抖,“有沒有一個叫賀禦的。”
護士台這邊也是亂作一團,一邊打電話一邊在查記錄。
“有!”護士說,“已經宣布死亡,正準備送往停屍房……”
話音未落,挨着護士台的一個病人就被撞翻,姜年跑得跌跌撞撞,頭頂的燈光在暈眩,指示牌忽遠忽近,耳朵在嗡鳴。
走了一段路,左手邊有條走廊人特别少,姜年已經走過,忽的停下腳步,掐着掌心,咬着嘴角猛的折回。
喬希跟蘇軟軟就在旁邊,面面相觑,喬希膽量大一些,抖着聲音問道。
“那個人……是死者?”
醫院工作人員推着車,略微停頓點頭,“是死者,你們是家屬?”
“那個人是,是賀禦嗎?”
發白的光圈中,工作人員點點頭,“是,車禍,剛過世。”
蘇軟軟身子一軟跌倒在地,吓壞了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喬希身形一恍扭頭看姜年。
她就這樣站着,眼眸失焦,怦怦亂跳的心跳緩慢下來。
“年年……”喬希去攙她,還沒碰到就被打開手。
“怎,怎麼可能,不會的。”
她嘀咕着,往前走了兩步,身子一軟跌倒在地,喬希來扶她,卻讓她一聲嘶吼打斷。
“别碰我!别碰我,誰都别碰我!”
她站起來,抹了下宛如充皿的眼,五感盡失的往前挪步。
“不會的,怎麼可能。我,我沒有貪心,我不會貪心,生日的時候我就跟神求了一件事情,讓七哥平安随順,我可以先死但他不能,我什麼都不要就求了這一件事啊……”
“我從來都不敢貪心,奢求,你們卻變本加厲搶走我最愛的人。”
“七哥。”閉眼的一瞬,她小小的喚了聲,小心翼翼,萬般呵護的小心,“你不要了我嗎。”
“你不要我了嗎,我,我會死的七哥,你這樣松開我的手……”
“我,我不敢保證還會不會讓你牽手。”
“賀禦,你這樣我會不愛……不不不,我愛你,我會超級聽話,超級乖的,好好念書,我不跳舞了,我會像個小尾巴的粘着你。”
“我來變瞎,變瘸,變啞巴,我千瘡百孔,什麼罪我來受,你,你起來,牽,牽着我好不好。”
好多年前她也這樣求過天上的神,不要帶走母親。
明明前一刻媽媽還在跳舞,跳她最喜歡的《歸巢》,媽媽說每個人都是一隻鳥,飛的再遠再高都要回到屬于自己窩,媽媽說她飛累了需要回到窩裡。
回巢的路是那樣的短暫而幸福,陽光下,媽媽好美,臉頰兩邊有酒窩,眼睛裡像藏了最溫的酒,就是那樣看着都好醉人。
可是啊——
一轉眼,媽媽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漂亮得像個洋娃娃。
年幼的姜年想,媽媽回了自己巢,太幸福了,太歡喜所以睡一會兒,媽媽不會忘了她。
但是到幾個叔叔來推走媽媽,媽媽都沒有醒。
她就跟啊跟,踉踉跄跄的,爺爺在拉她,爸爸在拉她,郁叔叔也在拉她。
“媽媽多久回來。”年幼的姜年笑着問爺爺,問爸爸。
“媽媽多久回來。”她又去問推走媽媽的叔叔們,“你們為什麼要推走媽媽,我媽媽飛累了,飛遠了,想要在巢裡睡覺。”
她摸到媽媽的手,哎呀,媽媽的手好冰涼啊,她就抱着媽媽的手,像小時候媽媽給她捂手那樣的一直抱着。
可是推走媽媽的叔叔好壞,把她趕出電梯。
可是媽媽會冷的,媽媽會病的,這麼冷媽媽不喜歡,媽媽醒來不能抱抱她因為太冷了。
她就從樓梯間走下去,看見推走媽媽的叔叔從一個房間出來,等他們走了她才過去,可是裡面也有叔叔不準她進去。
叔叔說:裡面太冷太冷,她不能進去,媽媽累了要在裡面休息。
年幼的姜年知道那是謊話,因為媽媽不喜歡冷天,太冷的時候媽媽會咳嗽,會不舒服,會疼。
她就蹲在門口,仰着小臉一動不動的盯着門口。
後來她趁裡面的叔叔不在偷偷進去了,爬上那個好冰涼的‘床’抱着媽媽,不太懂為什麼媽媽的手一直不暖和,身體也一直不暖和,為什麼媽媽一直閉着眼,為什麼不跟她說話了,對着她笑了,為什麼不抱抱她,親親她了。
那時起她就不喜歡那個巢,太冷了,她不喜歡,媽媽也會不喜歡,而且好黑好黑,她的手指頭,腳指頭都冷掉了,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也冷掉了……
那一日明明好熱的,媽媽跳舞的她還在吃冰棍,可是冰棍化的好快。
“年年,年年,年年……”
‘啪——’喬希一巴掌把她打得稍微回神。
此時的她就像個無賴,攔在電梯前,死攥着車子不準人推走。
她蹦起來,是一隻被逼上絕路的困獸,露出鋒利的獠牙虎視眈眈的盯着每一個人要來搶走七哥的人。
“别碰他,我會殺了你們的,會殺了你們。”
“年年,七爺還活着,活着,他沒事,他就在那邊,你好好看看年年,這個人不是七爺,他不是。”
喬希跟蘇軟軟的都在勸,遮住死者的白布已經被拉扯開,露出的臉的确不是賀佩玖。
姜年看了一瞬,去撫了撫男人一臉的皿。
不是七哥,不是的,她的愛人每一寸輪廓都刻在心裡,不是他,她能夠分辨出來的。
已經死寂的心跳重新開始跳動。
“在,在那兒。”
“就在那邊,那邊。”蘇軟軟指着。
蘇軟軟剛剛吓得跌倒在地,喬希去拉姜年都是六神無主,可從蘇軟軟身邊經過的人在說要去采訪七爺,就在手術室那邊。
蘇軟軟也像回光返照一樣,一把抱着記者的腿,“哪,哪個七爺,是哪個七爺,是賀禦嗎,賀佩玖是他嗎。”
記者被吓到,趕忙抽回自己的腿,心裡還在嘀咕:七爺都結婚了,還有這麼多小迷妹。
“對啊,就是七爺,手術室那邊。”
旁邊有人在拉記者,“跟她說那麼多做什麼,快去采訪。”
事情就是這樣,六神無主的情況下沒有在意那麼多,死亡的那個男人叫何宇,大家都慌慌張張,她們沒有問清楚,護士更是不會想到一個詫異較小的名字鬧出這麼大的誤會。
姜年是自己跑過來的,手術室門口圍繞着好多記者,從重疊的縫隙看進去賀佩玖就在裡面。
七哥沒事,七哥還在。
姜年笑了下,像個瘋子似的橫沖直撞,撞開人群,撞開記者。
“年……
‘啪——’
無數的鏡頭下,沖到鏡頭中的姜年擡手給了賀佩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