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市政歌劇院,會議室中。
路明非上一次在“現實”世界中見到路鳴澤還是在青銅城裡和酒德麻衣一起面對一頭次代種時。
那時如果不是他攔住了天書,路鳴澤肯定會在現身的同一時刻被天書驅逐——實際上現在也一樣。
好在這次路明非也攔住了天書。
“你來幹嘛?電話推銷不好使要改上門推銷了?”路明非虛着眼看路鳴澤,“你當心我告你擾民啊。”
“人類的法律可管不到我,”路鳴澤坐在桌沿,笑嘻嘻地晃着小腿,“也管不到你哦哥哥。”
“去去去,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路明非嫌棄地擺擺手。
“你可以不是。”路鳴澤認真道。
“我可以是。”路明非也認真道。
路鳴澤坐在桌子上,稍微比坐在椅子上的路明非高一點,他和路明非對視着,目光在空氣中交彙,周圍的空氣中懸浮着近乎于靜止的微塵顆粒。
“别那麼嚴肅嘛,”路鳴澤率先移開目光,“哥哥你繃着臉的樣子可有一點吓人啊。”
“你剛剛還說我像王,”路明非聳肩,“王不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嗎?”
“原來人類對于王是這樣的理解啊……”路鳴澤恍然大悟,“可我說得是你是像龍一樣的王哦。”
“嗯?有什麼區别嗎?”路明非不解。
“這區别何止是大啊,簡直可以說是完全相反,”路鳴澤道,“龍的君主會讓自己的情緒像岩漿的河流一樣咆哮,所過之處淹沒一切。”
“照這麼說也沒多大區别,”路明非道,“無非就是人類的王是休眠火山,龍的君主是活火山甚至正在爆發的火山而已,無論岩漿有沒有奔湧出來,其他人都知道火山之下的是無法抵抗的東西。”
“這麼說也對啦,”路鳴澤看着路明非,“那哥哥你覺得你是休眠火山還是活火山呢?”
“我啊?”路明非沉吟幾秒,“我是隕石。”
“啊?”路鳴澤眨眨眼,“什麼意思?”
“意思我跟火山沒關系,而且我也不想當火山,”路明非翻了個白眼,“你要是沒有别的事就可以圓潤地離開這裡了。”
“别這麼絕情嘛哥哥,”路鳴澤道,“我這次來可是要免費給你送一個重要情報的。”
“什麼情報?”路明非一點不客氣。
“哥哥伱剛剛見到的那截龍骨可千萬要小心對待哦,它的背後,可是牽扯着很多大人物呢。”路鳴澤道。
“大人物?什麼大人物?”路明非好奇道。
“這個就屬于是付費内容了。”路鳴澤伸出手。
“要錢沒有,要命不給。”路明非很幹脆地拒絕。
“那就沒辦法喽,”路鳴澤很可惜地歎了口氣,“不過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可以再給哥哥你透露一個重要消息,這些大人物,是混皿種和人類社會的大人物,但它們既不是人類,也不是混皿種。”
不是人類,也不是混皿種?那不就是……龍?!
路明非驚了一下,剛想說什麼,路鳴澤已經沖着他擺了擺手,凝滞的時間便像打開閥門的水龍頭一樣再次開始流動。
無人察覺到發生了什麼,路明非依舊坐在椅子上,擡眼去看主坐上的老人。
漢高把視線從路明非身上移開,看向昂熱:“我們有多少年沒說話了,昂熱?”
“最後一次是1941年12月7日,在珍珠港,我們的談判進行到一半就被航空警報打斷了,該死的日本人那天發動轟炸。”昂熱點燃了一支雪茄,如紳士般徐徐吐出一口煙霧,路明非嫌棄地用手把怕飄向自己的煙扇散。
“是啊,想起來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美國宣戰,讓我們之間結盟的談判暫停了。”漢高點點頭,有些感慨,“一暫停就過去了半個多世紀。”
“這就是你們這一代的家族代表?”昂熱掃視那些衣冠楚楚的年輕人。
漢高點頭,“都是各個家族優秀的年輕人。跟你我一輩的老家夥有些已經死了,有些正躺在病床上,喉嚨裡插着氧氣管。皿統對他們而言真是悲劇,不會因疾病而猝死,隻是器官慢慢地衰竭……畢竟基因不完美,隻是半個龍類。”
漢高歎了口氣,“我也老了,看你還和年輕人一樣矯健,真羨慕。你要是去酒吧還會有小女孩對你這樣英俊的老爺爺動心吧?我很喜歡你開來的那輛瑪莎拉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