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皇族工科女
文昌運果然在文華殿。
不過餘閑直到坐在幾案上後,仍在謹慎的觀察楊吉。
其實他也不願冒險怼之的。
本來隻是看皇太孫背詩的效率太差勁了,擔心楊吉“公報私仇”懲罰自己,才當了半個文抄公。
反正隻要自己和皇太孫咬死不承認,加上自己不學無術是出了名的,楊吉有疑心也懷疑不到自己身上。
再說這半首詩虎頭蛇尾,根本引不起大效果,皇太孫略微的靈光一閃也說得過去。
餘閑也隻占用了一點時間,後面還是勸皇太孫繼續背詩,如果能背出十首詩最好。
結果皇太孫不負衆望,磕磕絆絆的背出了一半,另一半以半首詩抵了。
偏不巧,楊吉不知從哪裡得知了陋室銘的那兩段,還用上儒家技能從顧帆這傻小子口中套話……
為了免罰過關,隻好兵行險着。
他很清楚這位大儒的學識有多淵博,隻能另辟賽道,以歪理打亂楊吉的思維慣性,在他心态混亂時,一擊制勝,拿下一皿。
但他也擔心,萬一楊吉反應過來,或者自己否決儒家“以禮治國,以德服人”的主張會引來反效果。
于是,他機智的提出“以法束人,以德養人”的說法,給大家都留個面子。
目前看,楊吉情緒穩定,還不時用“深情”的目光打量自己……
甚至,他還表露了想招攬自己入儒家的意思。
唉,看來我果然如黑夜中的古天王,一身驚世才華注定是藏不住的。
可我隻是想當一隻謹慎的龐然大物,和純純的清流,不願招惹這麼多的因果啊!
這一刻,餘閑莫名有些懷念起楊太傅桀骜不馴的樣子了。
楊吉則繼續監督皇太孫背詩,腦海裡不時還回顧着餘閑的這番驚世大論。
他不得不承認,餘閑的言論是激進了一些,正如皇帝評價的那樣,膽大包天。
所以,他開始明白,這個小侯爺,為何能提出賭坊變革和律法變革這些颠覆性的想法了。
“有才,卻沉迷小伎。”
這是楊吉對餘閑的總體評價。
甚至餘閑的才華,到了讓楊吉重視的地步。
先不說那半桶水的詩才如何,這麼年輕,卻有這麼高深的人生感悟和世事洞察,實在罕見!
蓦然間,楊吉想起了一個曾經也這般重視過的愛徒,他對這徒弟有着很高的期盼,希望能接過自己的衣缽。
可惜,這徒弟在進入儒家七品論辯境的時候,沉迷用歪理邪說降服對手,最終走上歧途,從論辯演變成了“詭辯”!
百般勸導無果,隻能逐出儒家,一度還成了儒家的心腹之患!
這是楊吉此生最大的遺憾,此後他不再收徒。
直到神童楊朔的出現,他才漸漸釋懷,想再傳衣缽。
而現在,除了楊朔,橫空出世的餘閑,又讓他動了這份心思……
一念及此,楊吉暗暗苦笑。
這是怎麼了?
一個時辰前,自己還對這小子懷有抵觸呢。
這一會,居然動了和傲梅公争徒弟的念頭。
“罷了,再好好觀察他一些時日吧,若是真的禀賦卓越,便好好引導他走正途,或許,還能為我儒家注入一股活力。”
随着法家的崛起,儒家已經有了式微的迹象。
那該怎麼辦呢?
除了皇帝的偏愛,說到底,還是得靠人才。
人才是學派發展的核心競争力。
最好還是年輕的人才!
“傲梅公,你錯看了我楊吉啊!”
想起杜隆指責自己保守,楊吉頗為無奈。
他何嘗不知道成規守舊的危害,他也想推動儒家去迎合新的時代,奈何,學派内的阻力太大了。
儒家學派,有那麼一撮人,楊吉願稱之為腐儒,他們不願接受半點改良創新,執拗的守着祖先們最初從聖殿裡領悟的思想主張。
而且,都不曾反思過,祖先們會不會理解有誤呢?
他孤木難支,隻能期望吸納一些新思想的人才,給這一潭渾濁的死水,注入一股清泉活水。
或許,這所謂的“以法束人,以德養人”,是一個改良的契機。
兼容并包,這是楊吉埋在心裡的願景……
思忖間,外面傳來太監的尖銳喊聲:
“紅鯉公主駕到!”
聞言,楊吉立刻端正儀态,面朝門口欠身作揖。
除了顧帆和婢女太監,連皇太孫也不情不願的站了起來,嘟囔道:“怎麼又來了,沒完沒了。”
餘閑觀察大家的反應,都或多或少有些煩惱的意味。
而且紅鯉公主這個稱呼,怎麼聽着有些鄉土氣。
仔細回想,餘閑從記憶深處挖出了一些相關信息。
紅鯉公主,天元皇帝最小的女兒,也是最寵愛的女兒。
據說這位公主剛出生,就對遊動的紅鯉格外感興趣,皇帝又覺得紅鯉是好兆頭,就賜了紅鯉公主的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