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其實是已經知道了真相。
剛才莫名其妙跑到他腳下的石頭,正是男人丢過去的。
後來朝着他丢過去的石頭,也是那一個,依舊是男人做的。
本來世子隻是覺得這個男人不是普通人,但事實證明,這男人豈止是不簡單!
據影衛所說,這男人至少是七段武士的實力,身手好的很,已經能夠達到世子貼身侍衛的水平了。
隻是這樣的實力,在影衛面前還是不值一提。
男人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其實一舉一動都在影衛的掌控之下。
他先是混在饑民中,在适當的時機把石頭丢到了世子的腳下;之後又趁着混亂撿走了石頭,丢向了世子……
隻不過影衛很清楚,他丢出的那塊石頭,并沒有對準世子,力道也并不是很大,世子身邊的侍衛能夠輕易地把石頭攔下。
即便侍衛真的分了神,那石頭也打不到世子的身上。
不僅沒有一點威脅,反而是在給世子一個動手的借口。
金家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富豪,在商界擁有極大的影響力。
金家的老爺,也正是商會的金會長。
世子雖然身份尊貴,但大人也總是需要理由的,特别是這種敏感時期。
如果無緣無故把金家的公子打成重傷,金家的人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動靜來。
若是他們不願意再響應朝廷的号召,幫助朝廷赈災,那将是朝廷極大的損失。
如果金會長再非逼着朝廷給個說法,動用自己的權勢帶着商會的人抗議,那事情就更麻煩了。
但是那一個小小的石頭,讓這些問題全都迎刃而解了。
金家公子這是要刺殺世子!
被被打成重傷都是輕的!
要知道,刺殺皇室子弟,那可是形同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
也正是因此,影衛知道是男人所謂,卻并沒有把男人給抓起來。
這些事情,影衛都已經悄悄地告訴了世子,所以世子才會焦急的尋找到男人,想要知道男人的真是身份。
不為其他,隻是好奇。
世子的話說完,看向了男人的眼睛。
男人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他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世子說的很對,他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那就不會在意自己的生命。
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有軟肋,沒有弱點。
那個名叫“小小”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兒,是他最在乎的人。她的安危,比男人的生命要重要的多。
也正是因為這個女孩,男人有了軟肋。或者說,女孩就是他的軟肋。
他可以死,可以忍饑挨餓,可以受寒受凍,但女孩不能。
同樣的,他可以用自己的生命起誓,也可以背叛誓言。但他不會用女孩的生命來起誓,也不能因此而說出謊話去騙人。
更何況,世子是他的恩人,是城中千千萬萬饑民的恩人,同樣也是他女兒的恩人。
用命都還不起恩情,豈能用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去回報?
世子并沒有再逼着男人說出真話,因為他已經得到了答案。
“你不用再說了。”
世子輕輕地說道:“有些事情我已經知道,現在問你也隻不過是确定一下,知道你的态度。”
“既然你不願意說,一定是有你自己的道理。”
“我不會強人所難,就不會讓你在去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男人微微一怔,抱拳道:“多謝殿下體諒。”
說罷,男人轉過身,繼續給那些饑民遞着陶碗。
世子轉身,離開了。
李斐和侍衛跟在世子的身後,表情卻是大不相同。
李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臉的疑惑。
可侍衛知道的并不比世子少,臉上是一言難盡的神色。
幾人沿着饑民的隊伍走,很快就走出了很遠。
侍衛問道:“殿下,您都知道了?”
世子點了點頭。
李斐趕忙問道:“統領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侍衛笑了笑,說道:“李公子,您看那個男人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李斐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他比一般的饑民要平靜的多,我看不透。”
侍衛道:“是啊,他肯定是經曆過什麼大風大浪的人。”
“那一雙眼睛裡有殺氣,雖然他在極力掩蓋,但依舊是能夠看出來的。”
“這種眼神,隻有親自殺過人才會有。”
“即便是我們王府的侍衛,選拔嚴格,各個身手不凡,也有很多人并沒有這樣的眼神。”
李斐微微一驚,問道:“大人的意思是,他的水平在王府大多數侍衛之上?”
侍衛點頭道:“确實如此。”
“我統領王府侍衛,對我手下的那些人再清楚不過了。如果是普通的侍衛,絕不是那人的對手,但如果是一個小隊的隊長,或者是經驗豐富的老手,應該能和他打成平手。”
“至于我們這些天天貼身保護殿下的,随便一人實力都在他之上。”
“這一點殿下和公子都是可以放心的。不管那人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們都能保證殿下的安全。”
李斐再次問道:“大人這意思,那人對殿下有什麼企圖?”
他的實力遠在那男人之上,所以之前那男人的一舉一動,侍衛也是能夠知曉的。
侍衛當然也知道,男人剛才所作所為的目的,所以也沒有追究那人的責任。
兩人一人一句的說着,世子聽的卻是有些不耐煩。
這兩人不停的互相誇贊,實在是讓世子有些受不了。
世子扭過頭,對着侍衛說道:“我還以為,你隻是一個普通的侍衛,沒想到你竟然是統領。”
“不過也是,糟老頭子怎麼會讓一個普通的侍衛跟在我身邊呢?”
“隻不過現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叫你了。”
“是叫你統領呢,還是統領大人呢?”
侍衛趕忙低頭,說道:“殿下恕罪,是王爺不讓屬下告訴您的。”
世子又看着李斐,問道:“肥球,你有事怎麼知道他的身份的?”
李斐無奈的低下了頭。
侍衛趕忙說道:“殿下,我與李公子一見如故,甚是投緣,也就沒忍住多說了些話。”
“不經意間就把身份告訴李公子了。再說了,王爺的命令隻是讓我們瞞着您,沒說要瞞着其他人……”
世子把頭一扭,有些氣憤的說道:“好啊,糟老頭子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甯願告訴肥球都不願意告訴我。”
“你到底是聽我的,還是聽别人的?”
侍衛趕忙低頭道:“殿下,我對王爺的忠心,天地可鑒。”
“如今王爺不在身邊,您自然就是我的主人,我對您的忠心,那也是日月可鑒!”
“隻要您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世子輕飄飄的說了句:“我受不起。”
随後,轉身便接着向前走去了。
李斐拍了拍侍衛的肩膀,搖了搖頭,快步跟上了世子。
侍衛也隻能無奈的起了身,追了上去。
……
安閑王已經到達了慈甯宮的門口。
這一次,他沒有等多久就見到了太皇太後。
是太皇太後派人叫他來的,派的人也正是福以山。
安閑王覺得不太對勁,但又不知道是哪裡的問題。既然到了這裡,他也隻能醒着頭皮去見太皇太後了。
更何況,他對太皇太後有事相求。
見到太皇太後,安閑王規規矩矩的跪地行了禮。
太皇太後對他的态度也和昨天大不相同,很快就讓安閑王起身。
安閑王謝過之後問道:“太皇太後,不知今日召小王前來所為何事?”
太皇太後笑了笑,說道:“安閑王恪守本分,哀家在這深宮中也是一個閑人,無事可做。”
“安閑王隻有毫兒這一個獨子,沒有女兒,也就體會不到其中的好處。”
“所以啊,哀家就尋思着,給你認一個女兒,也算是給毫兒認個妹妹。”
安閑王心裡一驚,臉上卻毫無波瀾。
“太皇太後,小王一家三口,雖然人是少了些,但日子過得是其樂融融。”
“雖然隻有毫兒這一個獨子,但王妃和我都覺得足夠了,不需要再認一個女兒。”
“太皇太後的心意,小王領了。但這麼大的恩賜,小王實在是承受不起。”
太皇太後臉上的笑容顯示,對着安閑王問道:“安閑王那麼急着拒絕哀家的好意,難道就不先問問那女子是誰嗎?”
安閑王不假思索道:“太皇太後,小王不需要認女兒來孝敬我們,所以不管那女子是誰,我們都不會同意的。”
“就算問了那女子的身份,也不會有什麼不同,所以不必知道。”
太皇太後回道:“你确定嗎?”
“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你不願意認女兒,城中其他的那些王爺,可是求之不得呢。”
安閑王回道:“太皇太後,小王心意已決。既然其他人想要,給他們便是。”
太皇搖着頭說道:“沒想到啊,昨天還求着我要我同意,今天就變了卦。”
“這做兒媳和做女兒的區别有這麼大嗎?”
聽到這話,安閑王微微一怔,問道:“太皇太後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您說的那個女子,是怡紅院的荨兒姑娘?”
太皇太後點了點頭,說道:“這京都中,除了荨兒,還有哪家姑娘能入的了哀家的眼呢?”
“不僅美貌無雙,心地善良,更是癡情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