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知道的,隻是皇奶奶把他養大,皇帝哥哥和他一塊兒長大。
其他的,他不用知道,也不想知道。
世子不知道女子為何而哭,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就這樣安靜地度過了一個夜晚。
第二天一早,世子出了青樓。
王府那些侍衛已經在外邊等着他了。
他要去安閑王府,這是他之前答應陳毫的。
陳毫說他回去要求他的父王,在父王的面前跪上一夜。現在這個時候,恐怕已經有結果了。
如果事情真的像女子所說的那樣,他反而不希望安閑王點頭同意了。
世子踏上馬車,向東駛去。
太陽剛剛從東邊升起,街道上的店鋪已經陸陸續續的開了門。
人們走在大街上,臉都是凍得通紅。
不時的有人停下,給相識的人打着招呼,白色的哈氣帶着噓寒問暖的問候。
小販在街旁一邊搓手,一邊吆喝着。
濃濃的市井氣息帶着濃濃的人情味鑽進了世子的馬車。
可世子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也根本來不及停下來感受。
他隻能不斷地催促着侍衛把馬車趕得再快一點,他的心裡有事,那麼其他一切的東西都不重要了。
穿過幾道街後,街道逐漸變得寬廣,喧嚣聲也在背後越來越遠。
這裡是豪門大族聚集的區域,有的隻是那一座又一座的大宅子,和宅子裡那些待在暖房裡的人們。
這裡沒有饑民,也沒有喧嚣的市井氣息,更沒有燈紅酒綠的風流場。
安閑王府就是這連成片的宅子裡的一座。
世子隻是知道安閑王府在這裡,卻不知道具體的地址。
十年前在宮裡時,安閑王倒是經常帶着陳毫進宮。
可他們父子從來都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如今的陛下。
陳毫與陛下同歲,安閑王打的什麼算盤,誰都清楚。
世子也經常見到他們。
隻不過在外人面前,他們父子會假惺惺的對世子噓寒問暖。
沒有别人在場時,他們就用一種不屑的眼光看着世子。
雖然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但也足以讓世子感到不舒服了。
不過這些,世子如今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侍衛也不知道安閑王府在哪裡,他們畢竟是南蠻王府的侍衛,對京都一點也不熟悉。
好在跟着他們的還有宮中的侍衛,這才不至于迷了路。
馬車在一個宅子門前停下,世子直接就下了車。
紅牆綠瓦,朱漆大門,鎏金的牌匾上寫着“安閑王府”幾個大字。
這裡的宅子,其他的都是藍牆或白牆,牌匾也都是普通的牌匾,安閑王府這樣的是獨一份。
不是其他人用不起這樣的排面,而是不敢用。
紅牆綠瓦、鎏金牌匾,這可是皇室才能用的東西。其他那些人家,即便是大富大貴、富可敵國,也不能亂用,否則就是僭越。輕則被追責,賠款整改。重則直接以謀反論處,抄家流放。
安閑王再不濟,也是王爺,有着皇室皿脈,與其他人也是不同的。
隻不過這安閑王府從外邊看,确實算不上大。
甚至還沒有這一片某些财大氣粗的家族所擁有的宅子大。
無法與南蠻王府相比,與皇宮也差了十萬八千裡。
侍衛上前表明了身份,那些下人們趕忙打開了大門,把世子迎進了王府。
不用說,這肯定是陳毫已經吩咐過的。
世子隻是帶了兩名侍衛走了進去,其他人都被他留在了外面。
畢竟是來作客的,帶太多的人終究是不好的。
一人在前邊領着路,侍衛跟着世子走在後面。
從外邊看,安閑王府确實不大。可進了裡邊才知道,什麼叫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短短的一段路,世子就看到了不少的奇花異草,而且在這寒風刺骨的冬天還盛開着,想必代價不會小。
要知道,即便是皇宮,此時的花草也大都凋零。唯一帶點顔色的,隻有地上的草坪和路邊的松柏。
兩名侍衛面面相觑,都不禁驚歎。
花草隻要在溫暖的地方就會盛開,所以也有一些人家會建一些暖房,把花草放在其中培育,冬日也能盛開。
隻不過這種在外邊的也能盛開,侍衛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世子使了個眼色,侍衛對着那領路的人問道:“你們的世子殿下在哪裡,我們殿下要見他。”
那領路的人回道:“我家殿下還在王爺的門外跪着呢。”
“殿下昨夜回來,吩咐我們見到南蠻王世子殿下,一定要好生招待。”
“之後他就直接去找了王爺,說是要娶怡紅院的一個風塵女子。”
“王爺大怒,把殿下痛罵了一遍。”
“殿下不甘心,就跪在了王爺的門外,一言不發。”
“整整一夜,沒有叫一聲苦。”
侍衛問道:“這樣的天氣,在外邊跪了一夜?”
“這麼久,即便跪不出毛病,恐怕也凍壞了吧。”
那人笑了笑,似乎是一點也不擔心,回道:“無妨。”
“我們殿下是習武之人,身體強健,跪上一夜不會有什麼大礙。”
“至于凍壞,更是不可能了。”
侍衛不解道:“為何這樣說?”
“我們這些侍衛也是習武之人,可在這種天氣跪上一夜,那也是吃不消的。”
“更何況你們殿下的功夫……”
“咳咳~”
“我也不便說。”
那人回道:“無妨。”
“我們殿下習武本就是為了那個青樓的女子,說是興趣也算是興趣,到要說武藝高強,那我們這些下人也是不同意的。”
“這一點隻要不當着我們殿下的面說,都是無妨的。”
侍衛抱拳道:“這位兄弟還真是實誠,什麼話都說,在下敬佩。”
那人趕忙擺擺手回道:“不敢當不敢當。”
“我們王爺宅心仁厚,對我們這下下人可是極好的。”
“這些小事,王爺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去追究。”
“隻要我們殿下聽不到,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侍衛回道:“我家王爺對我們也是極好的。”
“隻不過我們對王爺和殿下那是發自内心的尊敬,我們從來都不會談論王爺和殿下的。”
侍衛馬上笑着對世子說道:“殿下,我句句屬實。”
“我對王爺和您那可是發自内心的尊崇,誰敢說您的壞話,我第一個不同意。”
世子撇了撇嘴,回道:“廢話少說!”
侍衛趕忙正色,對着那人說道:“這位兄弟,先說正事吧。”
“其他的話,有時間我們再叙。”
那人似乎意識到剛才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妥,也是正色道:“我們王府有修士大能坐鎮。”
“那些修士會一種秘法,隻要在把王府内所有的火爐點燃,暖房的火也燒旺,整個王府都會暖如春日。”
“隻不過這樣的代價太大,王爺也沒舍得用上幾次。”
“昨夜殿下在外邊跪了一夜,王爺表面上一點也不關心。”
“可誰都知道,我們王爺啊,是刀子嘴、豆腐心。”
“殿下沒跪多久就有些咳嗽了,王爺不忍心,就讓那些修士用了秘法。”
“王府存的柴也都用盡了。”
“所以昨夜整個王府都很暖和,穿着棉衣都要出汗呢。”
“凍壞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人指了指那些盛開的花,說道:“你們看,這本來等到春天才會開的花,一夜之間全開了。”
“一大早,很多人都出去買柴了。”
“要不是殿下讓我們這些人在門口等着你們,我說不定也去了。”
侍衛笑了笑,說道:“這位兄弟,這樣的事情都告訴我們,想必你們的殿下是很信任我們了。”
“咳咳~”
不等侍衛再說話,世子輕咳了兩聲。
侍衛再次變得一本正經,說道:“我們帶你下讓你說正事,你怎麼老說這些不着邊的事。”
“快告訴我們,你們殿下在哪裡,我們殿下要去見他。”
那人卻支支吾吾的,說不上話來。
世子有些無奈,他來這裡可不是聽這人在這裡東拉西扯的。
他要找到陳毫,把話說清楚。
可這個領路的人卻有意在撇開話題,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似乎是有意為之。
侍衛聲音高了幾分,喝到:“快說,别磨磨唧唧的。”
那人不情願的說道:“實話跟你們說吧。”
“你們是見不到我們殿下的。”
“殿下至今還沒有征得王爺的同意。”
“他特别吩咐過,如果南蠻王世子殿下來了,他還沒有成功,決不能讓你們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他什麼時候成功了,你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
“你們還是現在這正廳等一會兒吧。”
那人指了指臉前,世子才發現,到了一件客廳外。
“我們王爺隻有殿下這一個兒子,從下嬌生慣養的,王爺對他可是關心的很。”
“王妃對殿下更是心疼,恨不得把殿下捧在手心裡。”
“王爺也是嘴比心硬,想必啊,馬上就會同意了。”
那人說着,站在門口,請世子進去。
世子卻站在了原地,不再向前踏出一步。
“我隻要知道,陳毫在哪裡。”
世子冷冷說道,眼睛死盯着那人。
這是殺人的眼神。
侍衛心領神會,将帶着鞘的刀頂在了那人的身上。
他隻是一個下人,聽命行事,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馬上就害怕了。
他顫顫巍巍的說道:“我們殿下在王爺的門外,我已經說過。”
“廢話!”侍衛斥道,刀鞘頂的更用力了一些。
“怎麼走?”
“我現在給你兩種選擇,要麼你說清楚,我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