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總是漫長的,可無心的等待卻倏忽而逝。祭祖大典後他們便要下山曆練去了,他雖已做好迎接一切的準備,但看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安,他并不希望祭祖大典的到來,但族人忙碌的身影和臉上的喜悅之情他卻不能視而不見。他的态度決定不了什麼,這點他明白,可他仍然希望時間能盡量慢點,這無疑是自欺欺人,盡管他再怎麼不情願,祭祖大典還是如期而至。
祭祖大典是族裡的大事,因此族人都不敢懈怠,且族裡規定:除下山曆練的族人外,其他族人無論多遠都要在大典之前趕回來,違者将會受到族規懲罰。換言之,也即是說祭祖大典是第一位的,不管你在幹什麼,手頭的事有多麼重要,隻要你是青木族的,你就得必須趕回來參加,當然,這也是族人重視祭祖大典的一個原因。父親自然也不例外,他原本想向縣令大人請假晚去一會,但因最近縣上出了一件棘手的案子,縣令大人沒有批準,盡管這樣,但父親仍決定參加完祭祖大典後再去。他也一樣,族人都高高興興的,即便他心裡再不歡喜表面上也不能露出來,吃罷晚飯他便上床睡覺了,這是為了第二天早起。不誇張地說祭祖大典在族人眼裡簡直就跟過年一樣,那天族人都會早早的起來,不過二者還是有點不一樣:過年時出去拜年前族人們大都已吃過早飯,但祭祖大典那天是不吃早飯的,即便再餓也要堅持到大典結束,因為族人認為在祭祖大典前吃飯是對祖先的不敬,故而族人十分看重這點,即便是小孩子也不能例外!如此難免就會出現一種現象:大人們不吃飯尚可,但小孩子不行,一來他們本就餓的快,再加上那天場面熱鬧他們比往常更加興奮,早上又沒吃東西,往往沒到結束肚子就開始咕咕叫了。那種滋味他是知道的,雖然肚子餓,但大多數小孩還是很懂規矩的,不過仍免不了有些調皮的家夥會打供果的主意。他們的身體雖小巧,但想在衆目睽睽之下偷供果也不容易,即便能逃過那些族人的眼睛,一來供桌旁有人看守不說,再者當時族長和四大長老都在供桌前站着,因此為吃個供果他們往往要費很多心思,且成功的可能性很小。那些小孩大多被當場捉住,族長雖然不會對他們怎麼樣,但訓斥一頓是免不了的,吃供果的可能性很小這是族裡孩子都知道的,他們之所以會這樣肚子餓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覺得好玩。
妹妹和如月小時候就幹過這樣的事,當時她們隻有四五歲,不知是肚子餓還是因為覺得好玩,或許兩個原因都有,如果記得沒錯是妹妹先提出來的,但是立馬得到了如月的響應,二人真是想到一起了,其實當時她們都有那個心思,不然意見不會那麼快達成一緻。二人本想拉他一起去,不錯,當時他也有些餓,但猶豫再三還是拒絕了,一來那麼多族人面前他實在提不起勇氣,另一方面是不想冒險,再說當時他已上了大半年學堂,知道偷供果是越禮的行為,如果再像妹妹和如月那樣是會被同窗嘲笑的。妹妹見他不肯有些生氣,說偷到沒他的份,如月則沒說什麼,其實吃不吃他倒不怎麼在乎,因為大典一結束就可以回家吃飯了。妹妹和如月他自然是攔不住的,所以隻能希望她們能幸運點,他知道這樣想不對,但這是作為一個哥哥的私心,他雖然沒有去,但卻悄悄地把身子往前挪了一點。那天二人的運氣并不好,她們趁族長講話時(别說二人也真聰明,知道那個時候族人的注意力都在族長身上,無暇顧及其它。)蹑手蹑腳地向供桌走去,一來她們的身體比較矮小,再者當時族人的目光都在上面,所以很容易躲過族人的眼睛。二人小心翼翼地溜到供桌下面,看守供果的族人開始并沒發現她們,妹妹偷偷地伸手到供桌上面,仰起臉望那人一眼,抓個供果急忙縮手,也是倒黴,這時那個族人突然發覺了,一下被抓個正着,手裡的供果被奪走了,二人也被拽了出來。族長免不了訓她們一頓,也許是覺得好玩,挨訓時二人還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如月更倒黴,一向很少對她發脾氣的爺爺大聲訓斥她,她委屈得哭了起來,妹妹也好不到哪去,回家父親便罰她跪到院裡反省。這隻是當時的情況,事後談起她們不僅認識不到錯誤,而且還很高興,每每談及妹妹總是感歎,說她當時手太慢了,若再能快一點就能得手了,那樣即便被抓到好歹還能咬一口,對此她很是惋惜,這時如月往往也有話說,說她好歹摸到了,她連摸都沒摸到就被訓一頓,着實比她還怨。祭祖大典在族人心中的位置可見一斑。
第二天母親早早便把他們叫起來,對此妹妹不僅沒有抱怨,而且還很高興,不僅妹妹,父親和母親都很高興,母親的臉上笑容不斷,就連父親的臉也要比平時舒展的多,他突然有種過年的錯覺,可是因為擔心下山曆練,他心裡并不是多麼高興。他們走出家門天剛蒙蒙亮,但是已經有不少族人起來了,族人們三三兩兩地走在通往高地的那條小路上,他們也加入了進去,各家之間保持着一定距離,誰也沒有要超過誰的意思,都默默地走着,耳邊響起一片腳步聲。很快來到了高地下面,先來的人都在高地上站着,下面空地上空無一人,他們遂沿着石級上去了,隻見祠堂前面人頭攢動,他們來得還算早點,不然就隻能站到高地下面了。如月和她母親站在前面第三排,這時妹妹突然喊了如月一聲,母親扭頭瞪她一眼,她忙低下了頭,族人都一臉嚴肅地站着,仍有很多族人從那小路上源源不斷地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