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湖周邊的氣氛,一度陷入極緻的寂靜和壓抑中,令人喘不過氣來。
黑蓮長出的漆黑肉芽,姿态詭異地搖曳着,像是長長的觸手,營造出恐怖、殺戮、絕望等等負面情緒。
另外,肉芽對孟婆、判官殘肢的吞食,使人有身臨煉獄之感,周圍的人仿佛親眼目睹來自地獄的酷刑。
後悔、恐懼等等情緒在心裡滋生。
“着實不該來。”
判官、孟婆名垂江湖數十載,在新時代仍是潮頭人物,仍舊敵不過邪君的柴刀,讓他們這些外來者深刻意識到,為什麼邪君能安穩地活到現在,使幽冥教、崂山上清宮都對其奈何不得。
在親眼目睹邪君手段之前,他們多少有些聽信傳聞,邪君沈墨雖然兇名赫赫,但能屹立不倒,還是多少仗了一點神都城裡長公主殿下的另眼相看。
現在,他們才知道傳聞大謬。
似這等人物,自己便是一株大樹,遮蔽風雨。根本無須借助權貴,才能站穩腳跟。
即使有,那也是互利互惠,絕不可能是面首之流。
當然,曾經可能是,現在肯定不是了。
即使沈墨有過那樣一段黑曆史給爆出,他們日後知曉,也隻會說一句,邪君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又如神龍一般,能大能小,能升能隐。
大則吞吐雲霧,小則隐介藏形。
當然,這樣的評價是建立在邪君一直強勢下去的情況下,且今夜肯放過他們。不然,他們隻能帶着最惡毒的咒罵,跟邪君拼死一戰了!
沉靜壓抑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會,直到肉芽吞食完判官、孟婆的殘缺肢體。
沈墨方才開口,幽沉的聲音在湖邊回蕩着:
“踏入江城的人,對我來說有兩種,一種是我的客人,另一種是我的敵人。不知道諸位是哪一種。”
魔音在湖邊來回蕩蕩不絕。
一字字猶如重錘,敲擊他們的心靈。
“我們是聽聞邪君坐上江城城主的寶座,前來道賀的。”一名修煉者連忙回應,他身邊還有數名和他裝扮相似的修煉者,顯然出自同一個勢力。
有了他領頭開口。
其餘人紛紛應和。人皆有從衆之心,即使修煉者也不例外。
一時間谀詞如潮,滿是對沈墨的陳贊、恭賀。
直把他比作天上星君下凡,乃是人世間,古往今來排在前列的大英雄大豪傑!
“好。”
魔音壓過了這些人阿谀鼓噪之聲。
沈墨一開口,其他人心有靈犀一樣,立刻閉嘴。
生怕閉嘴太晚,把自己顯出來,給沈墨叫過去。阿谀奉承歸阿谀奉承,真上前去,獨自跪舔,還是太過丢臉了。
沈墨掃視在場衆人,淡淡開口:“諸位既然如此誇贊我,我也不覺得諸位中有虛僞的人,隻當諸位皆是出于真心。既是真心,又是前來祝賀的客人,那就留下禮物再走。”
在場衆人心裡一突,“這是要收買命錢。”
買命,就買命,總比丢命強。
其他人還在遲疑,最早說話的那人當先留下一件珍貴的玉珏,陰氣森森,顯得極為不凡。
然後朝着沈墨深深一躬,“在下家裡有事,不便久留。隻能先向邪君告辭。”
他身邊的修煉者有樣學樣。
沈墨點頭。
這些人如蒙大赦離去。
其餘人不免心動,卻也糾結。
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決斷,而且等一等,萬一有轉機呢?
在場的諸人零零散散走了一小半,還有許多沒有挪動腳步,隻是摸了摸身上的珍貴事物,想效仿離開的人,又舍不得寶貝。
離開的人如釋重負,不肯離開的人,自是如坐針氈,心情異常矛盾複雜。
還有一些人雖然沒有離開,心情卻很淡定,因為他們很窮。
已經有人暗自想着,等這事塵埃落定後,他們幹脆順勢拜倒在邪君座下,若是讨得邪君大人歡心,這滿地琳琅的寶物,說不定還能賞給他們一兩件。
即使不賞,今後總有機會,而且還能抱住邪君的大腿。
在如今的世道混,有背景和沒背景差距太大了。
現在邪君明顯已經是一座大靠山,而且還沒多少人肯靠上去,足見世人大多數着實膚淺,有遠見的隻是少數。
他們便是少數!
這可是從龍之功!
于是沈墨一番話,沒有動武,便把一衆觊觎江城異寶的人們分化開。使他們再也不能合力。
即使裡面有聰明人意識到,也不可能如何,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
如非肯有人悍不畏死,帶頭沖鋒,前提還得本事不小。
否則孟婆、判官的下場擺在那裡。
畢竟誰也不想被那邪惡的肉芽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