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修中)
“何肅,是不是該算一算我們的帳了?”
黑袍劍仙走在翡翠地闆中央的紅毯上,如閑庭信步般随意。
何肅單手搭在身旁王座扶手精緻的浮雕上,眯起了眼睛: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黑袍劍仙攤了攤手:“你不用裝傻,在來這裡之前,我就已經想明白了事情經過,如果沒有天淵宗的人橫插一腳,估計葬身小紅腹中的就是我們了。”
“咿呀?”小紅蓮歪了歪腦袋。
何肅陰沉着臉,琢磨了半晌,許是覺得事到如今已經沒有矢口否認的必要,竟是譏笑了起來:
“許守靖,你說得不錯,如果并不是天淵宗的蠢貨橫插一腳,我确實打算犧牲你們,來幫我開啟進入大殿的通道……”
話到此處,何肅緩步走下高台,很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不過你要明白那終歸隻是一個想法,事實上,你我也都沒有說受到侵害,與其在此處交戰傷了和氣,不如彼此商談,怎麼瓜分這些遺迹秘寶來的妥當。”
這一番有理有據的分析都把左零軒聽懵了,他分明記得,在許守靖出現之前,這家夥還信誓旦旦的說“不會開脫自己”。
典型的欺軟怕硬,覺得能打過姬向劍是一套說辭,對付許守靖又是另一套說辭了。
想到這人,左零軒瞪大了眼睛。
等會兒……不對啊。
雖然隻是剛剛突破,但姬向劍好歹還是龍門境選手;許守靖再怎麼厲害,也隻是滄海境選手啊。
何肅為什麼會怕許守靖?
左零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總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另一方面,許守靖對何肅這番話的反應,隻是随意打量着手中佩劍,嘴裡回複着“嗯嗯,對對,你說得對。”
“——”何肅像是連吃了十幾個檸檬,整張臉都扭曲了。他強壓下心頭湧起的火苗,沉聲道:“這麼說,我們是沒有和解的可能了?”
許守靖放下了手中的劍,瞥了眼大殿角落裡摔得四分五裂的三頭龍食尾的鍍金浮雕:
“其實原先也不是沒有和解的可能……畢竟就像你說的,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想利用我卻失敗了,最多就是我揍你一頓而已。”
何肅蹙了蹙眉,沒有說話,想要看看許守靖打的是什麼算盤。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許守靖的笑容消失,眼神漸漸冷了下來:“既然你對這個遺迹如此了解……那我想請問一下,你跟終焉教,是什麼關系?”
此言一出,本就空曠的大殿更顯了幾分寂靜。
左零軒撓了撓腮,有些摸不着頭腦。
終焉教?
聽名字應該是某個仙法道門組織……不過這個名字他從來沒有聽過,大概率也不是什麼有名的教團。
這麼想着,左零軒搖晃着腦袋看向了大殿前端的何肅,卻發現何肅滿臉震驚,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樣子。
左零軒頓時被整懵了,這是什麼反應?難不成終焉教其實很有名?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你是從哪裡得知這個名字的……”何肅瞳孔地震,聲音近乎嘶啞地說道。
“這個名字……我就是想忘也忘不掉,誰讓他們那麼看重我呢。”許守靖慢條斯理地将畫舫煙淺收回劍鞘。
何肅背後冒出一陣冷汗,許守靖的動作讓他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一手背在身後,悄默默施了個法訣,确定‘龜殼’生效後,這才松了口氣。
他說:“許守靖,雖然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這個名字。但我勸你還是不要過多深究,你我之間的沖突終究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若是驚動了那位大人,你連全屍都留不下來。”
你是沒聽到我被你們老大很看重嗎……許守靖有些無語,這位又是個聽話隻聽一半的重量級選手。
“而且……”
何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釋然地笑了笑:
“許守靖,我承認你很出乎我的意料,竟然隻身一人砍翻了天淵宗的外門弟子。但說到底,那隻是外門弟子,與内門和核心弟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話音落下,水藍色的靈力便在何肅身前凝聚為了一個半透明的龜殼。
霎時間,飓風湧動,大殿内四處散落的書頁紛飛,碎石飛濺,宛如一場激情四射的石頭雨。
許守靖眨了眨眼睛,隻覺得何肅前後變化太大,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前一秒還唯唯諾諾,怎麼突然就豪言壯語了?
很快,那場石頭雨停歇,飛卷而起的書頁被撕成了碎片。
何肅的面孔再次出現在了視野當中,原本由半透明水線組成的符文龜殼,此時竟然真的變成了一隻巨龜。
這隻巨龜的形态并沒有之前遇見的那隻兇龜一樣清晰分明,整體的輪廓模模糊糊,從龜背到亀頭,全身都是由靈力幻化成的水元素組成。
何肅站在水龜的龜殼之中,嘴角勾着一抹笑意,張了張嘴,看表情似乎是想說出什麼嘲諷之言。
可惜沒有任何聲音,隻有幾個泡泡從他的嘴邊冒了出來,旋轉着上浮到了水龜的頂端,炸裂成了點點漣漪。
“……”許守靖。
你這法術還挺科學。
“咳咳。”何肅一腳走出了水龜的身體,露出了一張嘴,厲聲道:“我這招‘龜甲縛’至今為止同境之内尚未有人突破,許守靖,你可敢來一試?”
這話還真沒有吹的成分,何肅從出道開始,他引以為傲的防禦術法就沒有用出過全力,哪怕是在面對以破壞力見長的姬向劍,何肅隻要認真起來,也不會讓對方抓到半點破綻。
喏,姬向劍現在還在地上躺着呢,天南洲遠近聞名的劍莽子,現在都淪為戰力單位了。
說到底,面對一個不到龍門境的修士,何肅壓根就沒有使出全力的必要。
許守靖一個人挑翻天淵宗弟子固然戰績驚人,但就像何肅說的那樣,鲨魚打赢一群臭魚爛蝦,真沒什麼可吹的。
何肅雖然不擅長攻擊術法,可要是開個護罩在那地方站了兩天兩夜,也能把天淵宗的人累死。
會讓他感到如此警惕的原因,還是因為那條紅蓮煌嘯龍。
何肅就算對自己的防禦矩陣再自信,也不敢去硬抗紅蓮煌嘯龍的一道龍息。
而許守靖竟然馴服了紅蓮煌嘯龍,他還知道哪位大人的事情……這一切都是讓何肅忌憚的原因。
不過,那也隻是幾刻鐘之前的事情了。
對于何肅來說,在他開啟‘龜甲縛’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立于了不敗之地。
想到這兒,何肅長舒了一口氣,安心之餘,為了趕緊離開這裡,他再次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許守靖,這不是忠告,這是警告,你沒辦法打破我的護罩……如果不想太難堪的話,我們就此别過,誰也不幹涉誰。
當然,如果你非要來硬碰硬,那我也不再跟你客氣了。”
話音落下,何肅便不再言語,靜靜地等待許守靖做出決斷。
一息、兩息、三息……
過了許久也沒等來回答,何肅不耐煩地蹙了蹙眉,偏頭一看,卻是發現許守靖的表情相當精彩,就連左零軒也以一種怪異的視線看着自己。
許守靖把畫舫煙淺連同劍鞘一同收入腰帶,遲疑了片刻,試探道:
“你……确定?”
何肅微是一愣,還以為他說的是“就此别過”的事情,皺着眉點頭道:
“我當然确定。”
許守靖若有所思,偏頭看着左零軒,攤手道:
“你看到了啊,是他自己說的。”
左零軒強忍着沒笑出聲,憋得一張臉通紅,擺了擺手:
“嗯,我作證噗……”
話還沒說完,左零軒忍不住捧腹笑了起來。
高台上的何肅滿頭黑線,他不明白這倆人在謎語什麼,但也能看出自己似乎被當成了傻子。
“你們什麼意思?”何肅冷聲道。
許守靖臉上帶着幾分輕松的笑意,輕拍腰間瓊玉,墨黑色的靈光粒子凝聚為了一杆漆黑重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