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透過镂空的梅花窗,灑在了床前的地闆上,好似鋪上了一層白霜。
寬敞的廂房隻有兩盞水晶燈在閃爍,一張矮桌擺在正中央,上面刻畫着種種奇形怪狀的紋路。
一枚巴掌大的白玉懸浮在桌上,晶藍色的光芒好似絲帶,飄柔婉轉地流入了白裙女人的眉心。
趙扶搖盤膝而坐,玉手合掌與高聳的衣襟前,不知道是不是靈皇玉的緣故,那如冬日凝脂般雪白的肌膚,漸漸覆蓋上了一層粉紅,柳葉眉輕輕蹙起,似是有些苦于忍耐。
在這種十分關鍵的時候,許守靖不敢弄出半點動靜打擾,從趙扶搖開始汲取墜月仙魄之後,他就搬了張圓木凳到一邊,靜靜地等候佳音。
根據趙扶搖之前的解釋,靈皇玉本身隻是一塊比較特殊的玉石罷了,被封鎖在其中的墜月仙魄,卻是墜月仙尊臨死時封存進去的畢生心皿。
墜月仙尊顧瑤是諸神時代唯一的生還者,從她修煉的功法、靈氣、道術……各個層面上,都和天誅時代新開辟的仙法有着本質的區别。
就好比現在的視頻網站一樣,以前是沒有限制的随你上傳,現在就算上傳了也要删删改改,經過‘天道’不講道理的規則。
這也是為什麼即便墜月仙尊活了下來,但最後還是難逃一死的原因。
許守靖單手托着下巴,望着趙扶搖似白玉雕琢般的精緻容顔,不禁想道:
恐怕找遍整個九洲,唯一能夠接收墜月仙魄卻不會被天道追殺的,也就隻有身為‘天道親女兒’的趙扶搖了吧。
月下枝頭,時間來到了後半夜。
許守靖坐在凳子上昏昏欲睡,眼皮像是在打架,腦袋幾次向前傾倒,又被他靠着身體本能拉了回來。
咣當——
懸浮在空中的靈皇玉徹底失去了光澤,将它托起的那股力量也随之消散,掉落在桌子上再無聲息。
許守靖頓時驚醒,他看了眼黯淡無光的靈皇玉,旋即将視線轉向了緩緩睜眼的趙扶搖,焦急道:
“這樣,你的身體就好了?”
趙扶搖默然搖頭:“沒有那麼簡單,師尊留下來的仙魄,隻是修複了你在我體内橫沖直撞帶來的損傷,承天地恩惠的五行道基并沒有修複。”
“……”許守靖。
明明說的話挺正常的,聽着卻這麼怪?
許守靖強壓下心中的怪異,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不過這樣你應該就不至于天天沉睡了吧?還需要什麼?我回頭去給你打聽。”
趙扶搖沉默了一陣子,卻是搖了搖頭:
“已經可以了,我并沒有想要恢複修為,現在這具身子與你雙修應該也無妨,待你進階玄夜的時候,找我雙修即可。”
許守靖撇了撇嘴,并沒有露出什麼‘欣喜若狂’的表情,心中冷笑連連:
如果不是蒼銀告訴我那麼多事,我就被你騙了!
許守靖一想到這個就來氣,他大步流星的走到趙扶搖身邊,在對方微微錯愕的注視下,彎腰伸手穿過了白裙,勾着腿彎與肩膀,将她橫抱了起來,毫不猶豫地走向床邊。
趙扶搖下意識摟住了許守靖的脖子,以此來維持平衡,緩過神後,她以為許守靖這是澀急想要‘就地雙修’,立刻開口道:
“不行,現在還……”
噗通——
趙扶搖話還沒說完,就被扔在了床上,整張小臉埋在被子之中,想要說話卻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她連忙撐着手想要爬起來,可還沒來得及仰起上半身,就感覺到自己懸在床外的長腿被一雙有力而溫暖的大手給抓住了。
趙扶搖可不是姜容月那種小姑娘,肯定不至于臉紅害羞,渾身發軟,她現在不讓許守靖上槍,是有特殊原因的。
至少在許守靖達到理想的境界之前,她都不能輕易地交出自己的身體。
感受到那雙大手竟然開始往上攀爬,趙扶搖立刻頂起雙膝,想要以此借力爬起來。
誰知……她身後那個混蛋,其實最開始的目的就是這個。
啪——
清脆的聲響自身後響起,聽起來彈性絕佳,不用看都知道波浪連連。
趙扶搖的呼吸倏然凝固,她萬萬沒想到許守靖竟然會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了,平如鏡面的心湖竟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浪,小巧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你還真以為我會就地雙修啊?我是那種人嗎?”
許守靖氣呼呼的聲音從後面響起,那語氣聽着還挺不忿兒。
趙扶搖輕咬下唇,身後火辣辣的感覺尚未消散,總覺得有一股子火沒地方發。
她都還沒說什麼,你居然還生起氣了?
趙扶搖抱着被子悶頭,不想搭理他。
吱呀——
許守靖爬上了床,強行把有點鬧别扭的趙扶搖擺正,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還不服氣是不是?蒼銀都跟我說了,你是打算犧牲自己,成全我?”
趙扶搖的嬌軀輕顫了下,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擡起頭,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滿是茫然與不解。
“你還裝!”許守靖頓時瞪眼,朝着後邊擡起大手。
見狀,趙扶搖反射性地滾到了另一邊,玉手抓着被子邊緣把自己全副武裝,鳳眸暗含羞憤地看向許守靖。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許守靖首先蚌埠住了,驅腿依靠在床邊,歎息道:
“說吧,你瞞了我那麼久,本來是打算怎麼辦?”
趙扶搖沉默了片刻,低聲道:
“天罰一族,從未有過玄夜境,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所以……”
許守靖目光銳利地看着她:“所以你想犧牲自己,讓我成就玄夜境?”
趙扶搖眼神有些躲閃,柔荑前伸,抱起雙膝,硬聲道:
“我最初與你說的那番話并非虛言,我承運天道而生,的确是唯一能讓你擺脫天罰命運的人,也隻有我能讓你踏入玄夜。”
“你怎麼就是不懂呢?”許守靖煩躁地撓了撓頭發。
趙扶搖輕蹙柳眉,不明所以道:“我不懂什麼?”
許守靖歎了口氣,爬到了趙扶搖身邊,抓住對方的肩膀,四目相對,認真道:
“我以前說過很多次……我不是為了修行而修行,我是為了你……你們也修行,如果沒有了你們,我甯願不要修為。”
趙扶搖這回沒有撇開視線,表情很冷靜,回答道:
“你的話矛盾了,如果你真的為了她們好,就必須朝着玄夜境邁進。隻有臻至玄夜,你才有可能與‘他們’一戰。”
“不明白的是你。”
許守靖毅然回怼,似水的桃花眸中不含半點迷茫,肅然道:
“你口口聲聲讓我為了楚姨她們,你有沒有想過,你也在‘她們’的行列?”
話說出口,許守靖嘴角暗暗抽搐了下,有點後知後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