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淮南子,話音落下,就從背後拔出了劍。
說是“拔劍”其實并不恰當。他右手并了個二指劍訣,手腕翻轉,手指輕輕一挑。
便有一柄細劍從他背後某處嗖的一聲升了起來,懸在頭頂嗡嗡轉動,如電光銀蛇。
他盯着李雲心又看了一會兒,一挑眉:“哈?你不怕?”
“怕有用麼?”
“啧。”淮南子搖頭,“殺劫我要渡完了,還正在渡同心劫。同心劫,你知道吧,我總不能看見人可憐求饒就放過他啊。不過現在我還未渡完,你可以試試。萬一,哈哈,我道心不堅呢?”
“我又不是傻比。”李雲心搖了搖頭,“同心劫,就要消磨掉自己的同情心,不會因為覺得一個人可憐就影響自己的判斷。你巴不得我跪地求饒然後一劍斬了我。”
“這樣,你别殺我,我給你看個寶貝。”
“懶得看。”淮南子一撇嘴,手指一動。
他頭上的一柄細劍立時如閃電般射了出來。
快。李雲心想。從前他知道飛劍這玩意兒快,當然也知道子彈快。可很多事情不親眼見過,總沒法兒體會到底有多快。
就在他生出這個念頭的同時,那一道劍光就從眼前閃了過去。随後一陣連綿不絕的聲響,等他轉頭看的時候,發現“喬嘉欣”已經倒在地上了。
一柄銀劍嗖的一聲從她背後蹿出來,帶得她的身體動了動,又回到淮南子的身邊。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了——就在李雲心一轉頭的功夫,不曉得那銀劍在她身體裡穿梭了多少次。
皿液就好像從一個壞了的水囊裡流出來,李雲心很快聞到了濃重的皿腥味兒。“喬嘉欣”的肚腹已經不成樣子,用“糜爛”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打了個激靈。貓妖上了他的身。但氣息微弱,靈體差一點被摧毀。
淮南子收劍,看他:“那是個妖吧?與妖魔為伍可不好。都是些異類,殘暴惡毒,毫無人性。你看,你如果求饒,我就一劍斬了你。你如果不求饒,我就這樣刺死你。你自己選。”
“真操蛋。”李雲心歎了口氣,“欠了人情多不好還的。”
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對方眼下的實力比他高明太多,取巧也沒用。看起來淮南子是個恣意妄為的性子,這麼短的時間裡,他也拿捏不準他的喜好。
就隻好……請九公子了。
他用兩根手指從衣袖裡夾出了那張紙。
但剛剛一動,便覺得手臂一涼。嘩啦一聲,半截衣袖落在地上。
小臂有點兒發癢。他低頭看了一眼,前臂上一道一指長的口子。口子很快從白色變成紅色,随即鮮皿彙成幾股向下流淌,癢,變成了痛癢。
“你要做什麼?”淮南子皺眉問他,顯得很生氣,“你再亂動,我就割斷你的手。現在,快點兒向我求饒,我還有事要做。要不是看你也是個修行人,我才懶得同你廢話。”
李雲心:……
他覺得自己的确陷入一個巨大的困境了。
他再沒法子了。或者說,沒有那種成竹在兇,定能讓自己全身而退的法子了。
他的頭腦裡出現了幾個念頭,有了幾個對策。但忽然閉上眼睛,在月色與夜風裡站了一會兒,又睜開:“好。我向你求饒,你一劍殺了我。”
頓了頓,又補充:“你可真得一劍殺了我啊。你知道我也是修行人,也有尊嚴的。你如果說話不作數,可有辱大派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