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陰屍是修道之人死後屍體所化。除了太陰屍之外,還有金、銀、銅三甲屍之說。
金甲屍為男,象征帝王,銀甲屍為女,象征皇後,死後葬于皇陵風水,恰逢皇陵風水異變,由吉化兇,方能孕育而成。
按照道理來說,帝後身份尊貴,死後都有佛道兩家高人負責超度,若是強勢帝王,甚至可以讓大天師親自超度。而且皇陵也是萬裡挑一的好風水,與皇朝氣運休戚相關,通常出自當代地師之手,除非山窮水盡,都萬萬不至于此。所以有記載的銀甲屍、金甲屍古往今來也隻有兩具,還是帝後合葬,出世之後,金甲屍距離堪比仙人的旱魃無異隻差一步,不遜于一劫地仙,銀甲屍也堪比長生境,殺戮無數,逼得正邪兩道不得不聯手才将其除去,當時與全真道、正一道并列齊名的閣皂道被重創,近乎滅門,而一部分閣皂道弟子因為震驚于金甲屍和銀甲屍的威力巨大,轉而開始研究養屍之法,逐漸發展成為後世将“閣皂道”颠倒過來的皂閣宗。
在皂閣宗最為鼎盛的時候,也曾嘗試過複制金甲屍和銀甲屍,可無奈條件太過苛刻,非要以一個皇朝覆滅為代價不可,就是皂閣宗也無法達成,這才使得皂閣宗退而求其次,開始着手于被皂閣宗稱之為“八部衆”的計劃,隻是未等皂閣宗将“阿修羅王”、“帝釋天”煉制成功,便被正邪兩道聯手攻破“鬼國洞天”,皂閣宗就此覆滅。後來的藏老人也曾想過繼續前人未盡之事,可也隻是煉成了“羅刹”和“夜叉”而已。
在金甲屍和銀甲屍之下,就是銅甲屍。
公孫述雖然生前稱帝,但是本質上還是割據一方的諸侯,先天不足,不足以成為金甲屍,而他并非壽終正寝,是重傷于兩軍交鋒,死于刀槍劍戟之傷,正符合了銅甲屍的條件。
孕育成銅甲屍之後,刀槍不入,水火不傷,平常的寶物也無法對其有任何傷害,近乎不壞之身,可吸收月華陰氣,增益自身。當它更進一步,就可以點燃屍火,成就旱魃之身,不入五行,超出三界,與仙人無異,所到之處,赤地千裡。與金甲屍和銀甲屍相較,銅甲屍隻殘留了部分生前本能,缺少靈智,很難自行修煉,所以通常隻相當于天人境的修為,而無法抵達長生境。
銅甲屍被唐周一拳打飛之後,隻是衣冠淩亂,卻并無太大傷勢。
他的嘴巴又上下開合了一下,“放肆。”
穹頂上的星圖再度生出變化,又有一道星光落下,朝唐周當頭落下。
唐周一拳打飛銅甲屍之後,心中再無忌憚警惕,自負到不去躲避,在身前生出一道金色光幕來阻擋星光。
可出乎唐周的意料之外,這些星光竟然無視光幕,徑直透過,将唐周籠罩其中。
唐周一驚,想要掙脫這道星光,卻感覺無數念頭朝自己湧來,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幅連續的畫面。
隻見得一個少年立于大雨之中,正與一個青年男子大聲争辯,卻被青年男子一掌打落了手中的紙傘。
緊接着畫面一轉,少年成長為青年男子,在衆多人的簇擁下,高舉酒杯,又拔出腰間長劍起舞。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光寒十九洲。
接下來又是大宦官在青鸾衛的護衛下攜聖旨而至,宣讀聖旨之後,門客們逐漸散去之後,隻剩下青年人獨自站在原地,神色晦暗。
這些記憶就像一把降魔杵,狠狠砸在唐周的腦海之中,讓他神魂震蕩,思緒混亂。又像一顆釘子,被一把看不見的錘子狠狠敲擊着,要釘死在他的記憶當中。
唐周想要運轉神力抵抗,卻發現自己先前吸納的那些神力竟然開始自行其是,不但不聽從他的指揮,而且還要阻塞他原本的氣機運轉。
内憂外患之下,唐周再也難以忍耐痛苦,雙手捂住腦袋,膝蓋一彎,跪在了龍椅前。
不知何時,龍椅上出現了一個虛幻的身影,手肘抵在龍椅的扶手上,用手撐着下巴,靜靜地看着痛苦掙紮的唐周。
與此同時,那尊銅甲屍來到龍椅旁邊,束手而立,不似帝王,倒像是一個畢恭畢敬的侍衛。
到了此時,唐周已然明白了。
他落入了一個陷阱之中。
先前的神力不過是誘餌罷了,那條連接陵墓的長長甬道,何嘗不像是一條長長的釣線,而他就是那個一口吞下魚餌還沾沾自喜的魚兒。
這一切,是宋政和地師的陰謀。
唐周在各種記憶紛雜之下,突然回想起當年他追随宋政的經曆,宋政不是個小氣之人,除了女人不能送,其他的無論功法秘籍還是寶物金銀,都可以送,不過一旦接受了宋政的饋贈,就不能再有反悔的念頭,也就是上船容易下船難。宋政對于叛徒的手段極為酷烈,不僅叛徒本人要受盡折磨後死去,就是叛徒的家人,無論妻兒老幼,也一個不留,斬草除根。唐周曾見過一次宋政親自處置叛徒,無論那人如何求饒,宋政都不為所動,先是在叛徒的面前将其一家老小悉數殺死,然後再将叛徒慢慢折磨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