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左傳宣公二年
這時荀攸、賈诩等人尚在思索設計埋伏張猛的究竟是誰,一旁默不作聲的蓋順突然翻身下馬,抱拳說道:“陛下!此戰未收全功,緻使陛下憂心如此,所謂君憂臣勞,君辱臣死,臣看在眼裡,實在深以為咎!還請陛下準許,臣願帶麾下六千虎贲,尋蹤覓迹,定要将程銀、侯選等人的首級獻上!”
“說得倒輕巧,你知道程銀往何處去了麼?”皇帝不為所動,瞥了蓋順一眼,淡淡說道。
“臣來之前便已事先打聽了河東地理,蒲阪處在涑水流入大河的交彙之處,若沿涑水往東北去,則是解縣。其地背山靠河,橫隔在安邑與蒲阪之間,位置緊要,程銀此時甚少糧草,必然是要先赴解縣休整,然後方可圖下一步歸路。”蓋順做足了功課,對河東的山川情勢如掌上觀紋,讓在場衆人無不側目。
皇帝也有些驚奇了,但他仍不松口,隻輕聲吐出了兩個字:“難得。”
“陛下!”蓋順由單膝跪下改為雙腿跪地,他伏地稽首道:“臣自認曾經有過不少驕矜之氣,緻使犯下差錯,這一年以來無不是羞慚憤懑,若先君仍在,非得痛罵我這個不肖子弟不可!臣一直欲雪前恥,還請陛下念在臣以往薄有微功,開恩允準!”
蓋順此話說得十分動情,也十分懇切,皇帝看着蓋順情急之間所流露出的期盼與悔恨,心裡不由得一陣發熱。他恍然間像是看到了去年王允謀殺董卓的時候,蓋順的神情也是這樣的決然堅毅,耳邊也不禁回響起自己當日為了拉攏蓋順而對其許下的承諾。看樣子,對方真的是痛定思痛,要改過前非了。
皇帝按下心中複雜的思緒,看着蓋順還跪伏在地上,便開口說道:“起來吧,堂堂一個虎贲中郎将,大庭廣衆之下哭什麼?可别喪了士氣。”
蓋順答諾一聲,臉色有些灰敗的站了起來,神情低落,垂首不語。
這時隻聽皇帝幽幽歎了口氣,說道:“你能知道自己錯在哪,敢于更正,也算是善莫大焉了。即便不念在你我昔日的君臣情分上,我也得看在尊先君蓋公的份上,再給你一次機會。畢竟是忠烈之後,再如何也得有些優待,何況我向來都會給人第二次機會。”
蓋順猛然擡頭,眼睛裡再度燃起熾烈的光芒,他再度抱拳,對皇帝堅定的說道:“臣謹諾!”
“徐榮!”皇帝已不再看他,突然招呼道。
一直旁觀着的羽林中郎将徐榮聽到皇帝發話,突然怔了一下,下意識的應道:“唯!”
“還按去年那樣辦,依然是你們二人帶羽林、虎贲領兵進擊。”皇帝看着徐榮,眼神又緊接着移到徐榮身後一人身上,哪裡正打馬坐着徐晃:“一萬兩千名南軍,水陸并進,要日夜兼程,盡快趕到解縣去。我這次說是禦駕親征,其實具體的戰事還得靠你們替我去打,等你們到解縣之後,若是能攻拔其城則罷,若是不能也不必勉強,我自會帶着剩下的北軍前去與爾等合兵。”
說着,皇帝看向早已躍躍欲試的蓋順,忍不住又叮囑道:“正言,這一次你可不能再出差池了。”
“臣謹諾!”兩人齊聲應道,聲音洪亮,不過一個聲音沉穩克制、一個聲音卻是激動得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