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看着跪伏在地下渾身發抖的黑衣人,一直矗立在石室中間那個一動不動的披發人,渾身就像一座石雕,燈光下他線條硬朗,增添了幾分神秘感。他身邊站着兩個整體包裹的黑衣人,都環臂而立一直緊緊挨着這個披發人。
這裡明顯是一處隐秘的地下室,普通人根本别想進來和發現。可能通風良好不會讓人感覺氣悶,但是格外的安靜。
昏暗的地下室隐藏了這個披發人的五官,但是這些人明顯是認識他的,而且看他氣勢自然是久居高位之人。他沒有說話看着伏在地下的黑衣人,許久他緩緩的擡起了頭來,在燭光下他的五官有些慘白,如果劉繼興在的話一定會格外的驚訝,他竟然是大漢國現在的齊王劉宏達!那個一直被人認為癡呆弱智的襄皇帝的兒子。
他臉上哪裡有往日人前的癡呆狀!一雙修長的鳳眼閃着攝人的精光,顧盼之間氣勢軒昂就是如今的劉晟此時都遠遠不如他,在半面陰暗的地下室看起來影子更是神秘,讓人不可捉摸。
“帝母她老人家答應來了嗎!”劉宏達的聲音有些低沉!顯然他似乎有些期盼的看着地下的黑衣人給自己的回答。
地下的黑衣人渾身發抖了一下,似乎生怕自己的回答會給對方誤解,輕輕抖了一下身子不敢擡起頭來,低聲回道:“帝母閉關沒有出來,屬下怕誤了主人的事,隻好做主先把灰蝠請來了!”
“灰蝠!”劉宏達聲音一下大了起來,眼神有些質疑的看着黑衣人,竟然顯得有些激動的問道:“灰蝠竟然答應你來了?”語調自然懷疑巨多了。
“不敢欺瞞主人!他已經随屬下來到京城,卻是不肯來見主人,說,說,主人這裡他不習慣!此刻隻怕他已經替主人出手了!可是,不過,,,,,,?”
“不過什麼?”劉宏達聲音冷冷一滞,他還是比較了解灰蝠的性格,雖然對于灰蝠的到來心裡又驚又喜。但是對于不能控制心裡的激動也有些惱火:“賀鎮,你倒是越來越有主意了!”他身邊兩個黑衣人看他語氣不善,盯着地下黑衣人都已經站到了他身前。
地下的黑衣人正是殘狼賀鎮,昔日截殺伍思虎不成,被潘崇徹擊退随後消失,想不到他居然一直托付于齊王劉宏達身邊。顯然就是因為有着劉宏達的庇護,他才可以在當天瞞過錦衛直的搜捕。
聽到劉宏達語氣不善透着火氣,殘狼賀鎮擡起頭來,兇殘的眼中竟然有些激動:“請主人明鑒!賀鎮不敢欺瞞更不敢居功!灰蝠隻是一直有個要求,希望主人可以答應他!”他更明白齊王身邊兩個人的厲害,趕忙搶先說了出來,不然指不定對方就要出手。
劉宏達靜靜的看着這個昔日名聲赫赫的殘狼賀鎮,沒有吱聲也沒有表态,似乎在他心裡賀鎮還不足為奇,昔日把這個臭名昭著的人留在自己身邊,就是為了讓他做自己的爪牙。而賀鎮也一直堅守本分,隐姓埋名的藏在自己身邊,暗地裡做自己的爪牙。
他沒有示意身邊那兩個黑衣人,他們便也沒有動,環抱雙臂靜靜的看着賀鎮,但是鎖住了賀鎮的氣機。
試想這殘狼賀鎮本來在江湖上就是名聲赫赫的人物,當年也曾橫行于湘水和大漢郁水間。但是在這兩個黑衣人面前都不敢放肆,可想這兩個人一定也不會是無名小卒。
“灰蝠仍然念念不忘昔日和鬼手的恩怨!唯一的要求就是主人如果達成心願,就一定要把鬼手留給他!他可以給主人掃平京城密黨組織的基地!”賀鎮哪敢再賣關子,連珠炮一般馬上說了出來。
一想到灰蝠他那幅冷冷的狂傲樣子,賀鎮心裡極不舒服。但是自己和他的境界差别擺在那裡,他也沒有必要隐瞞什麼,何況自己現在這位主也不是吃素的。
“鬼手,鬼手!”劉宏達喃喃自語的念叨着,眼神裡精光暗閃沉聲道:”灰蝠竟然現在有把握對付他了麼?帝母座下九子怕也隻有他敢這麼說話吧!别說一個鬼手,隻要讓孤家達成心願,就是加上病虎和霸刀都留給他又如何!”劉宏達看了看身邊兩個黑衣人一眼:“兩位先生怎麼看!”
左手邊那位稍高的黑衣人沉思了一下,淡淡沙啞的開口道:“昔日灰蝠和鬼手在鼎湖決戰時,一身修為就已經要達到先天境界,當年雖然當事人沒有宣揚戰果,但是自此灰蝠失去雙目是不争的事實,想他一定引為畢生恥辱。後來就是在蜀中朝廷争權戰和地獄門至尊的位置取舍中都沒有參與,一直随帝母在鬼城閉關修煉!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隻怕江湖上的人幾乎都已經忘了他!如今他既然可以為君上所用,君上雖然和帝母的淵源深厚,但是為成大事,君上大可不必拘泥于俗套,答應灰蝠的要求正好在這非常時期給予他們狠狠一擊!”
“好!如此就先看看灰蝠手段!賀鎮你還是要馬上加強聯系帝母,隻要事成算你大功一件!”劉宏達眼中竟然格外興奮起來。他又看了右邊的黑衣人一眼說:“軍中和朝中勢力被密黨破壞太多!這次要讓密黨組織嘗嘗孤家的手段!就讓灰蝠去替咱們掃清這些障礙!”
劉宏達冷冷的看着地下室那燭光,心裡雖然知道自己還有許多東西沒有弄明白,但是他似乎知道了什麼!自從當年父親死後,他便依照那個古怪師傅的意思裝傻,隐忍了幾十年的時光,在别人眼裡他就是個弱智,其實他比誰都明白。
龔澄樞一身便衣坐在羅漢床上,身邊站着他的四個義子,興王府有名的内府四虎!分别是如今逐漸起始的內侍監儀駕使吳俊,一直沒有升職的七品內侍監主事龔毅,華林苑宮使李托和芳華苑內侍監林崇豐。
一掃在宮裡主子面前的奴性,本來就是外貌出衆的龔澄樞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氣勢。世人都不知道龔毅其實是龔澄樞的親侄子,十餘年前已經被他當兒子來養了,這些年龔澄樞得勢也沒有給他推出來,就是想讓龔家不斷後。随着勢力越來越大,龔澄樞的心思自然也越來越活,希望自己的家族有所作為。
龔澄樞培養了自己的勢力,在皇帝劉晟的默許下甚至可以和盧瓊仙分庭抗禮。但是龔澄樞一直也不敢太放肆,畢竟自己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這是龔澄樞的聰明之處,既做一個好奴才,又是一個可以翻雲覆雨的人。
他一直不給龔毅升職,就是怕龔毅超過五品以上被淨身,即使如今龔毅已經有後他也不許,因為在他心裡一直有個瘋狂的想法。雖然沒有和别人說過,但是龔澄樞他一直在等機會。哪怕如今朝中一半以上的人已經歸附自己,龔澄樞還是很清醒的明白自己是什麼狀态。
“樞翁,果然如你所斷,皇帝今天早上把隴川公主從齊王府接進宮裡了!”吳俊低眉順眼的恭維着,他沒有叫龔澄樞義父,因為龔澄樞怕他們叫習慣了,在公開的地方讓人知道了不好。
“誰都沒有想到随後齊王府周圍就被禁軍和錦衛直的人包圍了,據說皇帝直接派人在皇城裡,斬了五個和齊王府親近的禁軍将領,擊殺了七八個中級文官,其中吏部就有五個哩!此刻宮裡那位楊先生正帶人圍着齊王府呢!”
龔澄樞微微一笑,好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淡淡的道:“咱們這位齊王殿下裝了幾十年白癡,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順風順水。可是他沒有想到太子監國是皇帝的計謀,讓他和盧瓊仙幾個輔政,不但他露出來了馬腳,就是那些暗地裡歸附他的黨羽也要遭殃了,隻怕在興王府又會皿流成河啊!可憐齊王殿下準備了十多年,根本就沒有想到一切還在皇帝手中掌握啊!呵呵,誰低估皇帝都隻會萬劫不複啊!”
“密黨裡的内應傳來準确消息,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那個灰蝠一個人滅了密黨在興王府三個據點!殺了一百多人,讓密黨組織大大受創。但是後來密黨在付出了三十多個好手的代價下,灰蝠此刻被那個追命伍思虎率人困在了千秋寺!”龔毅一臉興奮的說道:“沒有想到灰蝠這個家夥這麼厲害!平時倒也是大大低估了這個追命,據說他還隻是那個楊先生的記名徒弟!”
“這算什麼!記名徒弟有時候比徒弟管用,大驚小怪?以灰蝠的能力如果要走,沒有幾個人可以留住!追命這段時間雖然得楊先生和鬼手指點,一身修為突飛猛進,但是要和灰蝠這種境界的高手較量,他還是有不少差距的!”龔澄樞信心十足,緩緩的說道:“你們根本不了解他!灰蝠是在等鬼手!他根本沒有把追命當成對手!”
看着幾個人一臉不信和疑惑,龔澄樞又說出了讓大家更吃驚的事情:“呵呵,你們忘了一個人,據現在的情形來看,齊王可是鬼母座下九子中最有名的聖嬰大王!一身姹嬰大法估計不在鬼母之下,楊先生能不能順利都是個未知數!”
龔澄樞目光落在李仛身上問道:“太子什麼時候回來?”
大家吃驚的看着龔澄樞,顯然聽說齊王是鬼母座下的聖嬰大王都大吃一驚。
不說齊王平時傻傻的樣子極度難演,就是這江湖上有名的聖嬰大王,那可是和名人奇藝榜上的高手一樣出名的所在。
在神秘的地獄門裡,有個神秘的九子鬼母,九子鬼母的第一個徒弟就是聖嬰大王。據說這聖嬰大王可是和地獄門現任門主追命閻羅秦缺一樣出名,因為據說修煉姹嬰大法的人必須都有一顆不受外界影響的心,而且修煉到極緻的人可以返老還童,甚至可以解體重生。
如果齊王是聖嬰大王,那可是個驚天的秘密。因為當年有一宗大案和聖嬰大王有關,他的名氣比那地獄門兩個護法牛頭馬面名聲都要大的多了。四個人都是龔澄樞的心腹,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估計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到京城吧!”李仛謹慎的說道:“皇帝故意讓太子順道去澄遠大師那裡求香了!可能是不想太子參與進來吧。”這段時間他和劉繼興走的很近,雖然不知道劉繼興知不知道自己是龔澄樞的人,但是有吳懷恩的推薦,劉繼興對他是十分的信任,所以李托是這裡最知道劉繼興動态的人了。
龔澄樞沉思了一下:“崇豐等下趕快去聯系盧侍中,就說請她過府有事商議!她昨晚也是出宮了的!她們在興王府籌備已久,齊王殿下如果出事,必然會引發一系列事件,她們不管目的如何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也一定會争取最大的利益,她也應該做了不少準備吧!”
林崇豐看了李仛三人一眼,看三個人老神在在的樣子,馬上躬身退了下去。
“哈哈哈哈!”劉宏達放肆的狂笑着!靜靜的看着院子裡一地的屍體,到處都是殘肢斷腿,遍地都是鮮皿淋漓。
那裡倒下的有他的王妃侍妾和孩子,也有他忠心耿耿的侍衛。如今可以圍在他周圍保護他的不過十多個人,一高一矮兩個黑衣人站在他身邊。他萬萬想不到劉晟就是要死前,哪怕他這個弱智都不放過,反而誤打誤撞的破壞了自己預謀的好事,但是事實真是這樣嗎?
這裡是齊王府後殿内院,如今四面八方包括屋頂門口都是錦衛直,他們是個個都拿着武器的錦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