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陽古城依舊,月光清輝依然,淡淡的空氣中,似乎有絲竹夾雜喲呵,歡樂和享受在這緩緩的流淌,讓這片古老的土地顯得格外靜谧。
如果站在高處俯視黔陽,這裡就好像一副美麗的水墨圖畫。好山青翠延綿、好水蜿蜒舒緩流淌、養育着處處好人家。
難怪許多人都向往甯靜,看到這鮮活的生活畫面,感覺着這人世的繁華,還有世外的桃源一般的環境。這無疑就是許多人向往的地方,這種結合的自然的美麗,無不令人陶醉不已。
雖然是作為七省通衢,交通便利水陸發達,但是作為蠻族當年聚居的一處重鎮,加上漢民不斷的融入,這裡如今完全已經超出了楚地許多州府的繁華,卻又不失世外的甯靜。
這裡不但保存了蠻族原始的淳樸,又不失現代漢民文化熏陶的文明和發展,最重要的在于彼此完美的融合。
這裡雖然有曆屆楚地統治者的影子,但是曆來還保留着蠻族統治主導的規則,再怎麼融合和馴化,原始的本能無法馬上改變。
蠻人雖然兇勇鬥狠,卻更不失恩怨分明和淳樸,原始的生存本能,讓他們更具生存的意識,和對人生無法預料的準備。漢民斯文和氣,卻也更不失教化和親善,人心多變造就了世界的複雜。
社會的變化無端,就是人心變化的産物。
野獸雖然兇狠,但是他們隻會生存本能的自我保護。
在中原曆史上,漢民族雖然作為主流,但是曆史的長河證明了其中的一切!
彼此的包容和體諒,數百年來的親和,使得黔陽古城别有特色。
繞城而過的,是在黔陽融合的沅水和舞水,就像一彎漂亮的月牙,把黔陽城安撫養育。
水映黔陽,月照沅水,水月相溶,别有風情。
夜已深!
在黔陽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人影依舊不少,難得在這裡昌顯太平盛世。繁華和平靜之下,誰又知道這世界,恍若平靜的水面一般,下面暗流激湧。
在一處極高的飛檐屋頂上,在重檐暗處站在兩個人!街上雖然燈火通明,屋頂上就是有着月光,站在重檐之後,也很難被人發現。
何況屋頂上的兩個人,都不是普通人。
剛剛羅羅突然遭到襲擊,就在街上被人直接的擄走,屋頂上的兩個人,完整的看着這個男子的行動,一切都是曆曆在目。
但是兩個人站在那裡,都絲毫沒有動作,看着這個男子突然的出手行動,也沒有阻止這個男子的行為。好像一個人的受襲,和他們沒有什麼關系,或者說他們不想參與。
月光似乎更加沉靜,仰視看去更令人遐想,月光下兩個人如同兩座雕塑,令人油然動容。
兩個人都衣炔飄飄如仙,一男一女都白衣勝雪。站在高高的屋頂,氣度從容如佛!
左首的蒙面女子自是鬼母高陽翾,右邊微微颔首的正是夏輕侯。他們跟在劉繼興兩個人身後,其實沒有走遠,即使離着一段距離,也對劉繼興的行蹤了如指掌。
以兩個人的修為,不說黔陽城如此小的範圍,就是再大一半的話,也自然是不在話下。這個世界上,能夠給他們造成威脅的人很少,何況他們是兩個人。
劉繼興陪着兩個老人喝酒吃飯,細聊輕語盡在他們掌握,至于劉繼興和人說了一些什麼,他們自然不會去幹預,卻對劉繼興的行為陷入了沉思。
夏輕侯似乎感觸最深,從當初最早的受命前來保護,他即使偕同蕭玥,都抱着修行的态度,沒有把劉繼興放在心上。一切的事情都交給了蕭玥去處理,就是在關鍵時刻,他才會對蕭玥指點一二。
随着劉繼興一系列的措施鋪展,也從皇儲到繼位為帝,可以說大大的震撼了夏輕侯。倒不是說這些手段如何厲害,而是夏輕侯無法想象,一個如此年幼的少年,是如何養成如此敏銳心思的。
處理每一件事情,老練的猶如淫侵官場幾十年的老油條;安排每一件事情,細化的令人驚歎舉一反三。尤其是夏輕侯贊賞劉繼興處理宮裡權宦,和别的政權派來的内奸這件事。
他不但不需要有人指點,反而一直在教會别人怎麼做事。
一個身在皇宮長大的少年,短短時間成立的一個組織密黨,不但令夏輕侯感覺到恐怖,更感覺到極度震撼。雖然天下分割,可是天下大勢他完全在握;雖然好似沒有什麼勢力,其實天下無處不是他的勢力!
這是一個尚未及冠的少年嗎?
故而夏輕侯後來沒有絲毫幹預師門的再次介入,他從劉繼興身上看到了一種不可能,也看到了一種天道契機。這對他的修行可以說,是起到了一種無法估量的作用。
劉繼興不但是膽大心細,而且是任何事都先有預謀,有時候夏輕侯感覺自己都無法揣測到,劉繼興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于是他逐漸對劉繼興另眼相看,從簡單的保護,到介入了深層次的了解。
一個能夠被道尊推崇的人,豈會是一個庸人!
道尊不但是門人心目中的神,更是這個時代,修行界一個許多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作為道尊的一個門人,夏輕侯在别人心裡一直是個迷。
夏輕侯自己卻清晰的知道,自己憑借的是道家的無上心法,依托的卻是家傳的武學。以武入道,不但是這個時代的奇迹,也注定會是一個傳奇!
但是,夏輕侯遇到了瓶頸,這是一個很微妙的事情,奇妙的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所以,夏輕侯一直想從劉繼興身上,找到一種契機。而這次高陽翾的到來,無疑令夏輕侯感受到了一種波動,所以主動提示劉繼興和高陽翾接觸。
劉繼興雖然兇有成竹,卻一直沒有和大家說出自己的理想,但是光看到如今執行的一系列的行動,就已經夠讓人大開眼界了。當然,這些有所了解的人,還隻是限于劉繼興身邊的,平時交往極近的有限的幾個人。
别人無法接觸劉繼興,更是根本無法知道,劉繼興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有人說他殺人如麻,秉承劉家殘忍的性格。有人卻又說他柔情萬種!所做的詩詞為前朝以來,天下為最!有人認為他變化無常,卻又諸事在握!他就是如此的令人驚豔,一個少年天子,一個被人認為瘋狂的人,一個其實極其低調的人!
夏輕侯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這個複雜的少年。隻想順其自然的,看着他的每一個蛻變的樣子。這種蛻變,是不是就是天地間,萬物本性的一種成長呢!
高陽翾不了解劉繼興,但是對于他的膽量,還是有了新的認知。高陽翾需要的是,他能夠和嬛嬛的陰陽調和,至于他是什麼人,有什麼行為,高陽翾都不在乎。
如果隻是一個普通人,高陽翾也許會毫不猶豫的,讓他成為嬛嬛的寵物。可是,他不但是一方諸侯天子,而且是自己平生勁敵力保的一個人才。
高陽翾甚至都沒有去了解,劉繼興在嶺南的執政,以及他做過一些什麼事情。她所關心的,就是劉繼興是不是真的猶如陰麗華所說的那樣,具有自己所需要的體質。
如今看來不假,從劉繼興被花蕊扶進茅屋,兩個人情不自禁或者說花蕊無法拒絕開始,高陽翾就自動收斂了朝劉繼興鎖定的搜查術。
面對夏輕侯這樣一個高手,高陽翾還是比較好奇的,何況他還隻是道尊的第三代弟子。作為年輕時候一直心高氣傲的高陽翾來說,不管自己是不是地獄門的太上長老,光是自己的名頭,就從來不想屈于人下。
自己和道尊雖然沒有深仇大恨,可是當年的決鬥,還是令天下人動容的。這些年過去,自己早沒了争強好勝的心思,但是江湖上好事之人,如果知道自己出現的話,哪裡會放過這個茶餘飯後最好話題的機會。
“看這些人倒也有配合,雖然隐藏了他們的裝飾,可是看容貌和特點,應該乃是本地瑤蠻一族。此地雖然按說是楊家地盤,可是不由令人想起了那個符彥通!”高陽翾聲音隻有夏輕侯能夠聽到,也隻有嘴皮動了幾下,都是傳音入密的交流。
她看夏輕侯沒有接口,目光卻一直看着那個男子,飛快的進了一家後門。不由又接口說道:“當天符彥通可是唯一能夠在楊家手下張揚,後來能夠在黔城稱王的!你那個少年小皇帝如今心高氣傲,想必在楚地有了動作,如今楚地尤其楚西極為複雜,他小小年紀,怕是應付不過來了!”
“這個符彥通不是後來歸附了王進奎,還得到黔中節度使的位置嗎!”夏輕侯目光沉靜似水,看着那個小院淡淡的說道:“周行逢據說也沒有虧待他,雖然歲歲讓他進貢,可是在叙州和黔中的話,他和彭家成了周行逢和楊家、田家、這些老牌蠻族勢力的緩沖,應該還是很舒服的土皇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