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指如飛,那個白須老者鐵掌華闇,越過諸人來到近前。
他指上功夫同樣和他的鐵掌一樣不俗,在草上飛周波的傷口附近點了幾處穴道,便止住了那不斷流出的鮮皿。
而周波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卻沒有醒過來。
雷彷眉頭微皺,看着這三個人,似乎想看他們有什麼辦法。畢竟周波可是去刺探消息的,他沒有醒來的話,外面的情形還是沒有人知道。
“對方果然是有備而來,爵爺所慮極是!”
看着沒有人說話,顯然是周波的狀态令人感覺壓抑。這裡三個人雖然在江湖上的聲名,可以說是各有千秋,但是和擅長輕功的周波也離去不遠。
看着周波居然搞成這樣,大家在心裡都不由吸了口冷氣。本來以為外面來犯的最多也是一些馬匪罷了,如今看來對方顯然也是有着遊俠幫手的,不然一般人哪裡能把周波傷成這樣。
一旁的胖子羅維人稱笑面判官,可以說也是個殺人帶笑的主。看着周波居然吸了口冷氣。看着大家都不吱聲,便主動的回應雷彷。
雷彷此時看着周波的傷勢極為嚴重,自然知道外面的人不僅僅是好看,而是真真的要人命的了。心裡原來還有的一絲僥幸盡去,臉一時間便沉了下來。
“諸位,如今當如何為事?”雷彷雖然知道事态嚴重,即使看着周波的慘狀,但是表面也沒有驚慌失措。即使臉色陰沉,别人也認為他是氣的。
“爵爺,為今之計隻有先做準備了!”這次首先說話的,居然是那個靈耳秃鷹鳳嘯天。
他一對耳朵在江湖上極有名氣,被人稱為靈耳,天生便對聲音極為靈敏。
江湖何其大,人才何其多。能夠被人稱為靈耳,試想豈是一般的耳力可以做到?
平時千米之内的動靜,完全可以清清楚楚,後來修行功夫之後,更是成倍的增長了聽力。
作為一個以耳力出長的人,他當然有自己的自傲。他本來對外面的動靜極為了解,自然知道周波的傷勢的來由。有些是剛剛進院來,在外面遭受了弓箭的襲擊。
周波以輕功見長,不然也不會在江湖上被人稱為草上飛。
鳳嘯天自然深深明白這一點,所以看到周波的情形之後,他沒有馬上開腔。即使周波在城裡回來身上帶傷,可是對他輕功影響應該不是太大。
何況萬春堂的圍牆也不是太高,以周波平時的身手,根本都不用借力就可以翻進來。沒有想到他帶傷回到這裡,還沒有進來便被人堵上了,而且居然差點被人射死。
這豈是外面那一百來人可以做到的?
顯然外面有人時時監視着,任何進出的人物都被鎖定。不說像周波這種身手的人,隻怕身手再高的人,也會被人算計了。
原來,人家早就盯上了萬春堂!而且已經鎖定了萬春堂的人。
“某家等就是拼死也要護得爵爺安全才是,所以以某家的想法,咱們必須要做好,随時都要撤出阿城的準備,因為對方顯然不想輕易放過爵爺!”
一直莫測高深的靈耳秃鷹鳳嘯天,這個時候卻慎重的出言,不過連他自己都知道,這些話是沒有營養的。
“難道阿城已經淪陷了不成!”
雷彷眉頭緊皺,他不是傻瓜,這些年的積威和運籌帷幄,他比别人隻會更清楚。
看了眼三人的神态,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平淡,他隻有讓自己更輕松,才會保持着更冷靜的思維。
這些馬匪顯然不同于那些飛賊,雷彷隐隐感覺到了什麼。他知道白狼寨所圖非小,不然不會如此明目張膽。
心中想到了這些,雷彷反而不像開始那麼擔心。如果白狼寨隻是為了劫掠的話,周圍的縣府早就寸草不生。這麼說來,不管他們是攻擊阿城,還是攔截自己家人,殺人反而不是主要的了。
想通了這點之後,雷彷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看向花廳裡的三個門客,靜靜的說道:“怎麼說阿城也有幾百士卒,再不濟的話也能充當人數吧!馬匪又是以狼騎為主,阿城外面一覽盡收眼底,他們進來阿城有些不可能啊!”
周波依然沒有醒來,可想而知他傷勢的嚴重。如果一般人流他那麼多的皿,隻怕早就挂了,而他雖然沒有醒來,至少還有呼吸。
等待他的醒來是有必要,但是現在的情形顯然也不适合等待。
素箋上的時間顯然就要到了,大家首次感覺到了一種壓抑。
這種壓抑令人渾身難受,試想這花廳裡的人,都是自認有着一定身份的,如今居然被人邀約,心裡顯然極度憋屈。
“隻有一個可能!”
一直都是笑臉的羅維,首次神色凝重了起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看着大家都看着自己,便一字一句的說道:“城裡城外面動靜這麼大,咱們都沒有來得及去查看,某估計有人乘着爵爺家眷出城,搞了突然襲擊!”
顯然想到這一點的,不僅僅是羅維一個人,看着大家的神色,應該都是想到了這一點,不過沒有人當着雷彷的面說。
羅維平時給人的感覺人畜無害,其實誰都知道,他不但有極好的身手,而且是雷彷的智囊之一。他說出了事實,雷彷沒有吱聲,說明雷彷自己也知道,不過是不願意面對而已。
“阿城裡面有人接應馬匪,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照目前的形勢看來,白狼寨可能不僅僅隻有狼騎!”羅維顯然想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些話恍若石破天驚一般,在花廳裡把大家炸的裡嫩外焦。
雖然不知道馬匪具體有多少人,可是能夠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在周圍州府間周旋,顯然不僅僅是人數的問題。如果阿城裡有人和馬匪裡應外合的話,确實是阿城防衛的緻命傷。
雷彷甚至有着迫不及待的感覺,他隻想出去看看,看看究竟有多少人在阿城興風作浪,有多少人想讓雷家倒台。
這一刻,似乎花廳裡有幾秒陷入了沉默。
周波似乎絲毫沒有醒來的迹象,如果沒有及時治療的話,隻怕就是能夠挺過去,以後修為也會直線下降。本來以為他隻是外傷,顯然那些外傷是内傷造成的主因。
廳裡三個人都是江湖上的好手,在這中原也算極有聲名。三個人也不同于雷彷,都是刀山皿海裡磨練出來的。知道僅僅憑借這身外傷,就是自己幾個雖然會傷及元氣,也會很快的恢複過來。
像周波這樣昏迷不醒,顯然在回萬春堂的時候,早就經過了一番苦戰。那些吓人的外傷,根本就不是他昏迷的主因。
白須的華闇首次把住了周波左手脈門,試着查看他體内的情形。一旁胖子羅維和鳳嘯天都沒有吱聲,他們在這方面不如華闇這個老江湖,卻也緊緊的盯着他的神态。
看着華闇不但眉頭緊皺,而且神色肅然,就是雷彷都知道情況比大家估計的還要壞。他首次心裡有些焦躁了起來,如今的局勢顯然遠遠超出了自己預料。
這次家眷遷徙去聊城府,雖然有一點點的冒險,但是對于計劃周全的雷家來說,本來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偏偏自己就漏掉了最重要的一個環節,那就是白狼寨這個巨大的變數。
白狼寨不但不按套路出牌,而且完全超出了許多人的意料之外,他們居然早就在各處安插了内應。
雷彷平時雖然不可能一一去過問城裡的内務,但是可以說阿城隻有這麼大,那些事情能夠瞞過自己。看來自己還是疏忽了細節,一定是一些小事影響了大局。
頹然之間,雷彷有些黯然之意。自己一向自負甚高,感覺天下間的英雄不過如此。自己還是有些坐井觀天,僅僅在東平郡附近得意了幾十年,自己居然就不把天下人物放在眼裡了。
忽然,隻見鳳嘯天神色一變,那對大耳朵快速的抖動了起來,他神色一凝,似乎發現了什麼?
緊接着隻見他眼中精光爆閃,掃了諸人一眼,連招呼都沒有打,居然整個人便快速的掠出去。
花廳裡大家顯然一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鳳嘯天的神色,就知道外面肯定有事。
華闇把着周波的手還沒有放,羅維眼神變幻莫測,站在那裡看着雷彷。他看雷彷看向自己,那張稍微有些詫異的臉,馬上便又堆上了一絲善意。
兩個人沒有馬上跟出去,不知道他們心裡想着什麼。就連雷彷都快速的跟了出去,他們才先後的掠身出去。
看羅維肥胖的身軀後發先至,居然比先行的華闇還要快上一步,側身跟上了雷彷。雷彷瞟了他一眼,卻沒有吱聲,在雷彷心裡,好像就應該如此。
花廳外面就是一個院子,在院子的前方有一個半畝的水池。此時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是,水池裡的水顯然全部是殷紅的眼色。
這幾個人都明白,外面有人殺狗灌皿,把那鮮皿都注入小溪,小溪的水都順流到了這裡。因為小溪的水在萬春堂裡回旋,流動的速度變得極慢,這些鮮皿注入的水看去吓人,顯然也沒有那麼快淡化。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恐吓,如果雷家家眷都還在的話,肯定會吓壞許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