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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沒車的男人傷不起

春秋我為王 潇騰 2241 2023-04-12 01:00

  季嬴一邊為無恤盛飯一邊說道:“早上享祀剛畢,阿姊我便把新鮮的稻飯給父親送去,接着就特地往你這兒趕過來,累出了一身的汗。你卻忍心不把故事講完,還在這兒唱起抱怨的歌,說什麼‘箸匕歸去兮,食無肉’,唉。”

  說着些抱怨的話,在趙無恤湊過來替她擦去額頭的汗時,嘴角的酒窩卻暴露出她樂此不疲。

  少女舉案齊眉,這本來是面對父兄、夫君才需要做的,卻在他這個庶出弟弟處破了例,趙無恤感動之餘,也正襟危坐,恭恭敬敬地接過。

  精細的稻飯有些粘牙,也十分單調,不過比起廄苑裡的飯食,好了不知多少倍:小吏吃的是脫殼未幹淨的糙米,隸臣則隻有豆葉羹、米糠等,用菽豆制作的素醬佐餐,而且一日隻有早晚兩餐。

  本着食不語的禮儀,他扒完最後一口飯食,滿飲一盞濃濃的酸漿水後,才問起了狩獵的相關禮儀。

  原來,春秋時,每年春蒐、夏苗、秋狝、冬狩都是挑着農閑時進行的,這也是春秋領主們訓練弓馬車駕的方式,當然,一切都有相應的規矩。

  若是趙無恤想要參與,首先,他必須擁有一輛戎車,才能驕傲的站在車上,陪着客人馳騁開弓。

  于是告别姐姐後,趙無恤便趕到車房處。

  以前他一直覺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話要放到後世,明顯就有些問題。

  憑什麼治國平天下前,先得齊家啊?家是個人私生活問題好伐。

  但這句話要放到春秋,那就是再對不過,因為春秋時的家跟後世的概念不太一樣。

  趙無恤現在有些理解了。

  家,就是卿大夫的封地,一個家,有自己的土地,有自己的屬民,有自己的軍隊,有自成一體的經濟,比如這趙氏之宮。

  總之,家是卿大夫可以動用的第一力量,是晉國封建體系的基礎單位。家都不能齊,還談什麼治國平天下,回家做白日夢去吧。

  既然家這麼重要,就得有人幫忙打理經營,于是就有了家臣。

  家宰,就是家臣中的首席,是整個家族事務的主管,比如那位敢和主上趙鞅對噴的尹铎。家宰之下,還有許多種類不同的家臣職位,他們通常是一代傳一代繼承職責。

  這種在趙無恤看來有些腐朽而缺乏活力的家臣世襲制度,卻養出了一大批願意為主上效死的忠臣。

  有位齊國大夫,就曾當着齊景公的面,噴一位叛主的家臣:“你這貨身為私室家臣,卻想要效忠公室國君,真是罪莫大焉啊。”

  而那位代表了公室利益的齊景公,居然也對這句話大為贊同。

  這就是春秋時代士人的忠君觀,我封君的封君,不是我的封君,大概可以用這樣一句話來形容。

  比如趙無恤眼前這位,掌管趙氏車輛的家臣“差車”。

  趙氏之宮的差車,名叫王孫期,他年有三旬,國字臉,一部黑須,儀表堂堂。王孫,這可是一個了不得的氏,意味着他祖上可能是一位周朝的王子。

  縱觀趙氏四百年的曆史,就是一個從士混到大夫,再熬到卿的漫長過程。

  而這位王孫期的家族則走了一條相反的路:從天王貴胄掉到卿大夫,再從卿大夫混成落魄士人,最後淪落到給人當家臣的地步。也不知道是何時逃離了那塊隻剩下巴掌大的成周,在趙氏做了幾代人的差車。

  此時,這位王孫期正闆着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家律規定,任何人不得擅用戎車!”

  “但父親召喚諸子參加田獵,我當然也包括在内。”

  “空口無憑,必須有符令才可調用。”

  “我是父親的兒子,親子!難道還會取了車逃掉不成?”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沒有主上符令,就算晉侯親至,也不能例外。”

  碰上這樣的硬茬,說了一圈話又繞了回來,趙無恤有些拙計了。

  按照這個時代的忠君邏輯,就算是國君,甚至是周天子來了,家臣也能合法合理的不鳥你。

  戰國法家出三晉,三晉法家出趙氏,自己便宜老爹趙鞅就很有法治傾向,十年前還參與鑄造了晉國第一部成文法公之于衆。

  秉承着治國必先齊家的思路,趙氏家中,自然也有明文頒布的家律,王孫期說的倒是不假。

  更何況,就算是弄到了戰車,他還得有兩個“士”級别的侍從作為副貳。

  駕車的“禦戎”要控制住飛馳中的驷匹戰馬,是個技術活。而遇上不好的路面,負責下去推車甚至扛車的“車右”,則是個體力活。這樣的人才,趙無恤一時半會上哪找去?

  正在此時,車聲辚辚,馬聲霄霄,一輛裝飾精美的驷馬戎車從車房中駛了出來。

  車廂左面,是一位面白無須的少年君子,他衣着華美,頭戴田獵專用皮冠,肩挎長弓,腰背鹿皮箭袋,正是趙無恤的叔兄趙叔齊。

  據季嬴說,趙氏諸子将在午後集合,前往附近的綿上,加入家族車隊,等待宗主趙鞅,以及那位宋國貴客檢閱。

  家主趙鞅有四子一女,長子伯魯,次子仲信,三子叔齊,再加上四女兒季嬴,伯仲叔季全齊了,好巧不巧,排到趙無恤出生時,剛好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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