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郃皺着眉頭看向城外那二十萬振臂高呼的秦軍。
毫無疑問,必定是秦軍的将帥們向秦卒時許諾了什麼,使得秦軍的士氣一下子就拔高到了頂點。
至于許諾的什麼,他不清楚,也無暇去細想,當務之急是死守城牆,頂住秦軍下一波的攻勢。
“死戰不退!!”
他竭聲喊道。
聽到他的喊聲,附近的少梁與魏國将領亦是紛紛響應附和,大聲提醒從旁的士卒:“死戰不退!!”
“喔喔!”
城上守卒的士氣亦不弱,在李郃與其餘将領的鼓舞下,堅守于牆垛後,口中大奮不顧身地探出半個身體,用手中兵器朝着城下試圖攀爬的秦軍士卒一陣亂刺,而底下試圖攻上城牆的秦卒亦毫不遜色,即是死傷無數,依舊前赴後繼地繼續攀城。
一時間,城上城上慘叫聲不斷,時時都有秦軍、守卒從長梯上,從城牆上摔落下來,沒入底下的人潮,生死不知。
此時整個南城牆、西城牆,仿佛成了相持不下的拉鋸戰,秦軍攻不上城牆,而守卒亦不敢有片刻的松懈,雙方都屏着一口氣,誰也不肯弱了氣勢。
“讓開!”
一名秦軍千人将見此大為急躁,拉開面前幾名秦軍,手持利劍,一臉猙獰地踩上了長梯。
城上的少梁守卒自然不會手下留情,當即有數柄長戈朝着他一陣亂戳,卻見這秦将手持利劍一陣亂揮,将那幾把刺向他的長戈通通彈開,随機趁機幾步沖上了城牆。
“有秦将殺上來了!”
“殺了他!”
那三、四名少梁士卒雖一時被逼退,但随即便就立刻又攻了上來,奈何那名秦将實力強勁,手持利劍左揮右砍,生生逼得那三四名少梁士卒不能近身,最終非但沒有聯手将其殺死,反而被對方殺了兩人。
此時李郃便在不遠處,瞧見這邊的混亂,快步奔向此處。
“你……”
那名秦将大概認出了李郃便是之前在城外連斬他秦軍五員将領的少梁将領,臉上一閃而逝幾許驚懼之色,但随即,就見他牙關一咬,瞪着眼睛、一臉兇悍地主動迎上了李郃。
“死!死!死!”
那秦将大吼着,看似不留後路,拼盡全力朝着李郃一陣猛攻,哪怕是李郃,一時間竟也被壓制,看得周遭的魏卒與少梁士卒們面色大變:“李五百将……”
突然,那秦将的攻勢戛然而止,他駭然地看向自己的右手,卻見自己的右手不知幾時被李郃死死握住了手腕,他拼盡全力想要掙脫,卻未曾想那隻手如同鐵箍一般,死死掐着他的腕關節。
眼中瞥見李郃冷冷地看着他,秦将隻感覺心中一涼,發狠似地用額頭狠狠撞向李郃的頭顱,卻沒想到李郃動作更快,左臂一拽便将那名秦将拽得站穩不穩,同時稍稍起躍,一記兇狠的膝頂頂在對方下颌。
隻聽咔嚓一聲,那秦将下颌碎裂凹陷,痛得慘嚎一聲,腳步跄踉,越發站立不穩,沒等來得及再有什麼行動,就被李郃一記直刺洞穿了咽喉。
“喔喔——”
周遭原本還在為李郃擔心的魏卒與少梁士卒們自發地一聲歡呼:“李五百将!”
噗——
李郃從那名秦将的喉嚨口抽出利劍,無視濺起的那一絲鮮皿,舉劍指向前方,口中大喝道:“我少梁與魏國的男兒,與我一同将這些秦卒壓下去!”
“喔喔——”
數十名魏卒與少梁士卒大聲呼應,緊緊跟在李郃身後,朝不遠處已趁機攀爬上城牆的秦卒發起了沖突。
一時間,刀光劍影,殘肢斷臂伴随着鮮皿亂飛,盡管秦卒們很努力地想要在城牆上站穩腳跟,以此為‘據點’向兩側城牆突擊,但最終亦沒能擋住由李郃率領的守卒。
僅僅隻是數十息,攻上城牆的十幾名秦卒全部被殺死,東梁守卒再次将防線推到了牆垛位置,再次對城外的秦軍形成了壓制。
“不許退後一步!!”
“是!!”
叮囑罷士卒死守陣線,李郃毫不停歇,繼續朝着城牆另一段而去,沿途但凡看到陣線不穩,便立刻上前相助,城上的守卒們原本就已經牢牢認得了這位李五百将的勇猛,如此一來,這份認識變得愈發深刻。
從午時到臨近未時,秦軍的第二波攻勢亦堪堪維持了将近一個時辰。
對比之前,隻見此刻城上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屍體,幾乎沒有立錐之地,雖說用皿流漂杵來形容略顯誇張,但不可否認城上已積起了許多大小不一的皿窪,有的沿着城牆的縫隙向内滲透,有的則被那些尚在奮戰、無暇顧及的士卒們踩地誇誇作響。
整片城牆,除了屍體一片殷紅。
可即便如此,魏卒與少梁士卒亦沒有後退一步,牢牢扼守着城牆。
遠遠看到這一幕,秦軍主帥嬴虔右手攥拳,重重一錘車駕的欄杆,神色似驚似惱。
曾幾何時間,隻要他秦軍主帥許下‘縱兵’、‘加爵’的承諾,就能激勵軍中的兵将們悍不畏死地攻城,無往不利。
哪怕是傳聞中被盛贊“蠻勇”的河戎人,也照樣敗在他秦軍手中。
可現如今在這座東梁城面前,他悍勇的秦軍竟然真的被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