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娘這才連忙上樓,甄棒、甄爽和甄靈緊跟其後。隻剩下甄劍踟蹰不前,竟是邁不開腳步,生怕上了樓見到不堪入目的場景,以後難以面對受了傷害的甄風。
夏小娘一馬當先,風風火火沖進雅間,不過她的眼神先是掃視桌子上,然後是各個角落,沒有看到自己想找的的東西,顯得有些失落。然後她才注意到,甄風正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地吃着酒菜。
夏小娘不甘心地問道:“皇甫公子怎麼這麼快就走了,他沒留下點什麼?”
甄風已經把衣服換回原來幹淨的了,聽了這話一絲冷笑一閃而過,真當自己是“門面”了,急匆匆而來無非就是找尋有沒有賞錢罷了。他淡淡地說道:“留了。”
“在哪?”
“呐,一桌子酒菜。讓我幫他吃了。”
夏小娘本來浮起的一點希望又掉落了,甚至懷疑是不是被私藏起來:“說,你是不是把人家皇甫公子給氣跑了?怎麼今天酒菜也不吃就走了?”
甄風擡起頭,道:“二哥,三哥,三姐,你們都來了呀,别在那站着,都來吃,别浪費了。夏小娘,人家皇甫公子嫌棄我穿着寒碜,有味道。”
夏小娘此時确實感覺這雅間裡自從進來後有種特别的味道。看來要攀上高枝,還得費點錢,雅間加個熏香,另外人靠衣裝馬靠鞍,狗配鈴铛跑的歡。
“算了,明兒找人給你做身新衣裳。”
人啊,有時候就不能太實在,太焦躁,也不能太慣着。
一件臭衣衫,搞定了騷擾,還換來了銀錢和新衣衫,就連夏小娘這麼尖酸摳搜的人,還能吐出錢來,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剛才那纨绔公子随手賞的金瓜子,在對方眼裡不過爾爾,就是為了在歡場随手打賞用的,可是對于商賈人家中、比仆役過得更差的人,卻是雪中送炭。不管如何,這也是靠自己的努力、智力掙來的,沒理由棄之不顧。不為五鬥米折腰,通過這幾天的體驗與反省,還不是自己能去做的。混迹在馬斯洛需求理論的最底層,尊嚴這東西太奢侈了。
看着甄風帶着幾個孩子圍着桌子在這雅間吃着酒菜,夏小娘不禁咽了咽口水。如此豐盛的酒桌,自己雖然是這座酒樓的老闆娘,除了開業第一天,并不曾如此放縱地大飽口福,雖然口味一般。對她而言,這些都是銅錢,都是要填補這座酒樓虧損窟窿的,就算是殘羹,稍微回爐或許還能賣一賣。夏小娘看着吃得歡樂的小胖子甄棒,一股燥氣難消,咬了咬牙:“好了,好了,吃起來還沒完了?展堂,過來都收拾了!”
甄劍低着頭,來回搓着手,還在一樓的樓梯口徘徊。他幾次想上樓都縮回了腳,這時聽到夏小娘帶着火氣的聲音,心裡更是沒底。
等大家都下了樓,除了甄風,他心裡如同壓着一塊巨石,擔心甄風尋短見。他連忙叫住自己的兒子甄爽到角落,私下問了問,心裡偷偷松了口氣,這時才想起今天的賬目還沒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