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從濟甯趕來的豪紳越來越多,也有更多的禮品和物資流水線一般運過來,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鬧。
周皇後特意過來找徐長青商量:“長青,要不要讓太子見見他們?”
在這方面,周皇後還是很謹慎的。
畢竟,朱慈烺名正言順,到了南京就能登基,這種時候肯定是不能犯錯誤的,尤其是與徐長青産生不必要的矛盾。
徐長青一笑:“當然可以。這都是大明的根骨那。讓他們能感受到太子爺的仁義,也是美事一件。”
見徐長青不似作僞,周皇後這才稍稍放心,忙是去安排。
徐長青看着周皇後的倩影離去,眼睛微微眯起來。
……
因為要安撫諸多豪紳,不經意間,隊伍的速度又慢了。
而此時已經是八月初八。
到了傍晚,周皇後又過來跟徐長青商量,要不就不去濟甯了,先趕路為先。
徐長青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去濟甯看看。
史可法、馬士英他們雖是把登基的日子放在九月,可事情是人做的,怎麼可能一成不變?
濟甯是山東大城,此時又是除卻海城外山東最大最繁華的城市,于情于理徐長青都要去親眼看看。
更不要提,這裡面還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不過周皇後顯然是不想耽誤已經定好的吉日,朱慈烺雖是依舊滿面春風的安撫諸多豪紳,可速度卻是快了不少。
終于,初九上午,隊伍抵達了俊秀的濟甯城外,早有無數豪紳百姓在此等候多時,一看到隊伍過來,‘嘩啦啦’便跪倒一片。
這絕對是徐長青一行人自海城出發後,遇到的最熱情、規模也是最大的迎接儀式。
這些豪紳們也極為熱情的邀請徐長青和周皇後、朱慈烺等人入城休息一天。
周皇後有點猶豫,朱慈烺卻很期待。
而且,濟南被破後,山東的很多衙門都暫時搬到了這邊來,規格不小。
待周皇後又親自過來詢問徐長青的意見,徐長青想了一會兒,同意了這個要求。
頓時,整個濟甯城外都轟動了,無數人都歡天喜地,拼命磕頭,簡直中了彩票一樣。
跟後來滿清的皇帝,像什麼小麻子、十全老人一樣,到處巡遊的,在大明是極少見的。
大明諸多天子一生一世都沒有出過京師。
此時準天子朱慈烺過來,俨然對整個城市都是加分不少。
徐長青卻并未跟他們一起。
帶着幾百親兵進城之後,徐長青先去看了漕運總督府的倉庫。
相比于曲阜,濟甯着實要繁華太多。
大街上流民裝扮的百姓雖是不少,但還有半數以上都是衣冠很整齊的,最關鍵的是那種興旺的人氣,從海城這一路過來,濟甯是第一遭。
漕運總督府的倉庫就在城中運河邊,占地規模很大,十分雄偉。
或許是已經太長時間沒有生意的緣故,這偌大的碼頭反倒沒有什麼人氣,沒有排隊幹活的苦力。
曹繼周極為機靈,隐隐已經摸到了徐長青的思慮,忙賠着笑解釋:“侯爺,放在以往,這裡可是濟甯最繁華的地方,到處都是人。可現在,運河的買賣,基本上斷了,濟甯就是終點,南方也很久不來人了,這才凋零下來……”
然而這厮雖然表面上恭恭敬敬,徐長青卻是捕捉到,他的心思,并沒有在這邊,而是早就飛到了周皇後和太子那邊。
徐長青并未點破,依然不疾不徐的視察了倉儲。
究竟是運往京師的糧食,哪怕已經是放了快一年的存糧了,成色都還很不錯,徐長青接連視察了七八個大倉庫,都沒什麼問題。
眼見曹繼周已經累的滿頭大汗,恐怕老腰都虛了,徐長青笑道:“今兒就到這吧。老曹,辛苦你了。”
曹繼周臉色一松,面上雖是并未表現出許多,心裡卻是如獲大赦,忙陪笑道:“侯爺,您厚愛,能為您效力,是下官的榮幸。”
上了馬車,看曹繼周笨企鵝般也上了馬車,徐長青的嘴角邊露出一絲冷笑。
他倒要看看,這幫人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
晚間,濟甯各方在城内赫赫有名的老字号酒樓松鶴樓内,舉辦了盛大的酒宴,宴請徐長青一衆人。
也不知道這幫豪紳給周皇後灌了什麼迷魂湯,除了大着肚子的朱媺娖沒過來,包括周才人、袁才人,以及已經被圈禁良久的朱慈炯,都是帶了過來。
當然,女眷們肯定單獨一桌,朱慈炯也被塞到了角落。
今晚的主角,完全是太子朱慈烺。
而朱慈烺的表現也讓徐長青略有玩味。
雖是已經克制不住的興奮了,可或許是這段時間的打磨,他一直在強自隐忍着,沒有半點觊觎,說中規中矩都有些差了,甚至有些出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随着舞台上的戲班子開始唱起了戲,場内的氣氛愈發熱鬧。
山東按察副使張大人笑着對徐長青道:“侯爺,這位主角,是咱們濟甯城最有名的才女,名叫‘勾玉奴’。等下,一定要讓她過來,給侯爺您好好敬杯酒。”
徐長青笑着點了點頭:“張大人客氣了啊。”
對這種古典戲,徐長青并不是太感冒,甚至有點看不懂,因為都是用方言唱的,跟後世的山東方言還不一樣。
不過這勾玉奴倒是挺有本事的,把一個猛将演的栩栩如生。
高高在上的單獨主桌上,朱慈烺很快也看入了迷,這時才顯露出一些他的真性情,還是有些孩子氣的。
而沙曼之後,周皇後等人也都被吸引,看的很入迷。
徐長青仔細看了一會兒,終于看明白這戲演的是什麼,是嶽飛麾下的猛将高寵破完顔兀術的滑車陣。
這個戲在後世的京劇中也有,不過跟此時卻完全不是一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