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安州初戰,宋軍連折郝猛、梁興兩員大将,讓城中本就不多的将領更加捉襟見肘,更是讓城中的百姓、軍士議論紛紛,覺得自己的前途渺茫,說不定哪天就成了契丹人的刀下亡魂,也虧得此州的太守是陸登,在百姓和軍士的心中都有着極高的威望,這才将城中百姓和軍士安撫下來,若是換成梁世傑那等太守,隻怕百姓還沒跑,他自己就先跑了。
相比潞安州城中的緊張與肅殺,契丹營地可就顯得熱鬧了許多,雖然瓊妖納延被郝猛以傷換命的一擊砍掉了半截左手,可比起潞安州來無疑要好了許多,而且這寇鎮遠本就覺得自己不管是武藝還是資曆都在瓊妖納延之上,但卻被他壓了一頭,心中如何能夠釋懷,如今瓊妖納延重傷,卻是給了他獨攬大權的機會,是以他在心中暗暗發誓,定要打出個讓兀顔光也沒話說的戰績來。
是以他随便找了幾個番兵前去照料瓊妖納延,卻将軍中全部将領集中到了自己帳中,又是好酒好肉,又是拍着兇脯的許諾,在許下了無數的好處之後,終是讓那些将領一個個的點頭,保證來日再戰時,一鼓破城。
這個時節的宋軍,已非剛開國那會繼承柴榮周軍遺産的精銳,也非跟随楊家在邊關皿戰多年的百戰老兵,而是一遇外敵就隻會向後轉,把後背留給敵軍,是以這些契丹将領根本就不覺得拿下潞安州有多麼的困難,相反地還在那裡三三兩兩地商量着,破城之後,你搶何處,我燒何處,更有甚者直接命手下番兵拉來幾個搶來的女子,不顧帳中人多眼雜,就地奸淫起來,将本就污穢不堪的營帳弄得更加烏煙瘴氣。
寇鎮遠坐在主位上哈哈大笑,唯有時不時地看着潞安州的方向時,眼底深處才會透出幾縷陰霾殺氣,“老子且容你們多活一晚上,待到明天你們就都是老子刀下的亡魂了!
”
寇鎮遠生在契丹,長在契丹,本能地将武勇作為衡量武将能耐的唯一标準,認為單挑不是敵手的陸登,即便是守城,也決然不會是自己的對手,所能做的最多是仗着城牆之利,苟延殘喘地多活幾個時辰罷了。
殊不知,陸登的武藝隻是在其次,他真正擅長的就是防禦,原本軌迹中,他就是憑着潞安州這座小小的城池,在外無援軍,内無糧草的情況下,硬生生地阻住女真名将完顔宗弼四十餘***得完顔宗弼險些自刎謝罪,最後不得不冒險一搏,方才攻下了潞安州,完顔宗弼與寇鎮遠比起來,無疑是雲泥之别,完顔宗弼尚且折戟沉沙,更可況他寇鎮遠了。
翌日,寇鎮遠早早地便是站在了營中,看着那些将領帶着手下的兵馬朝着潞安州呼嘯而去,面上亦是帶着少有的得色,手下那些心腹看他今日心情不錯,不由得挨了過來,頗不甘心地說道:“将軍,這攻下城池是何等功勞,為何要讓給這些草包,憑着我們手下那些孩兒,不是一樣可以拿下這城池!
”
“诶!
什麼他們我們的,我們都是契丹人,何分什麼彼此,”寇鎮遠擺了擺手,面上卻是佯裝發怒,“下次若是在我聽見你們這等言論,小心我立時砍了你們!
”
那些心腹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寇鎮遠冷冷地哼了一聲,卻是轉身朝着自己的營帳走去,隻是卻有着如同蚊蠅般細微的聲音鑽進了那些心腹的耳中,“那些人都是瓊妖納延那妖人的部下,你們卻是我的部下,讓他的部下卻拼命卻好過你們去拼命,到頭來這份功勞卻也是我們的……”衆人駭然,不禁覺得一股涼氣自腳底升起,直将後背淋的濕濕的。
以寇鎮遠的設想,區區潞安州最多不過一個時辰,便是可以攻破的事情,是以他便在帳中悠然自得地架着腿假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