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着渾身無力和疲憊,拖着被掏空的身體,蔣善夫來到了巡撫衙門,見到了熊文燦。
“子良兄,你,你怎麼這副鬼樣子?”看到蔣善夫,熊文燦大驚。
蔣善夫把廳内的其他人都趕出去,隻剩下自己和熊文燦時,才強忍着羞怯把昨夜的事情講了一遍。
“東翁,那兩個錦衣衛必然是李彥直派來的,分明是要借着我的口警告您。”蔣善夫最後道。
熊文燦捋着胡須,上下打量着蔣善夫:“他們真的除了看你和令妾做那事什麼都沒做?”
蔣善夫點頭道:“沒有,什麼其他的話都沒說,連我給的銀子都沒拿。”
熊文燦點點頭,又問道:“子良兄,你昨夜真的做了七次?”
“......”蔣善夫滿額頭都是黑線。
“我的撫台大人,咱能不能不要說這個了,事情的重點不是這個啊!”蔣善夫無奈道。
“好的。”
熊文燦不再取笑,沉聲道:“事情很明顯,這是李彥直在警告咱們!”
“區區一個武夫,竟然敢這麼對待一省巡撫......”蔣善夫怒道,隻不過聲音越來越低。
熊文燦歎道:“因為他不是普通的總兵,是皇帝的心腹。”
普通的總兵,哪個見了巡撫不得恭恭敬敬,生怕惹得文官不高興給穿小鞋。對一省巡撫來說,有的是辦法收拾一個普通總兵!
然而皇帝的心腹又不一樣了,因為人家能直接給皇帝上奏疏告狀。
更何況,焉知人家沒有其他手段?
“難道咱們就這樣屈服不成?”蔣善夫怒道。
昨夜羞辱還在,他堂堂一個舉人,巡撫身邊的紅人,何曾遭受如此侮辱?現在的他,恨不得把那兩個該死的錦衣衛砍了。
熊文燦冷笑道:“想憑借這等下作的手段對付我,想的到美?子良兄,你今日便搬進巡撫衙門來住,我倒要看看他們敢不敢進巡撫衙門動手?”
“然後呢?”蔣善夫面帶希翼問道,他可不想整天呆在巡撫衙門裡面。
熊文燦卻沒說然後,歎氣道:“改日撥給李彥直一些錢糧吧,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再說那錦衣衛什麼都沒做,咱們也沒有證據彈劾他胡作非為。”
就這啊,虧你剛剛還一副雄起的樣子!蔣善夫頓時有些失望。
“子良兄不要着急。”熊文燦安撫道,“所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先穩住那李彥直。以他睚彘必報的性格,接下來不知會做什麼,不過被群起圍攻是必然的。到時後咱們隻要輕輕推上一把,必然能讓其陷入萬劫不複!”
蔣善夫點點頭,歎道:“也隻能如此了。”
“你調撥一萬兩銀子,再加上五千石大米,讓人給那李彥直送去,先穩住他再說。”熊文燦吩咐道。
蔣善夫剛離開,突然有人來報,福建巡按劉懋來了。
巡按禦史品級雖低,卻有專折彈劾之權限,專門為了制衡巡撫的存在。對劉懋的前來,熊文燦不敢怠慢,忙命人請進來。
兩人互相見禮後,分賓主落座,有仆人送上茶水。
劉懋并沒有喝茶,而是從袖子中抽出一份折子,推到了熊文燦面前。
“熊巡撫,近日來有人向下官說了你的一些事情,下官不知道該不該禀報陛下,熊巡撫你還是看一看吧。”劉懋淡淡道。
熊文燦心中一驚,暗道終于來了,從知道劉懋過來他便本能的感覺不好。
“這樣不合适吧?”熊文燦嘴裡客氣着,卻一把把折子拿了起來,打開看過,臉色頓時鐵青了起來。
在折子中,共列舉了熊文燦八條罪名,有收受賄賂,有縱使家奴欺壓良民,有強搶店鋪财産,最過分的是說他強搶民女十多名整日在巡撫衙門白日宣淫。
奶奶的,那分明是本官花錢養的歌姬,怎麼是強搶的?你那隻眼看到本官白日宣淫了?
熊文燦越看越是生氣,差點把折子撕了扔到劉懋臉上。而當翻到最後一項罪名時,他驚住了,如同一盆冷水潑到頭上。
最後一項罪名,是說他豢養海盜,私販貨物去日本貿易!折子中清楚的寫出,他雇傭的海盜姓名家鄉,還有海船情況,甚至連裝的貨物名稱數量都分毫不差!
是的,這條罪名是真的!
身為福建巡撫,看着本地的士紳靠着海貿賺取無數銀子,隻肯分給自己一些殘羹冷炙,熊文燦如何肯甘心?
這些士紳一個個都有背景,勢力盤根錯節,熊文燦拿他們沒有辦法,便隻能同流合污,暗中也派人買了一條海船,利用巡撫的職權購置了貨物,再雇傭船員去日本貿易。一趟下來,賺了差不多十多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