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一刻,司禮監班房。
王體乾脫掉了紅色袍服,敞着懷露出毛茸茸的兇膛,正捧着西瓜大快朵頤。兩個拿着蒲扇的小太監站在他的身後,正拼命給他扇風。
突然,王體乾停下了吃瓜的動作,眼睛看向了門外。就見一幫太監擡着一個人飛快的跑進了院子。
“快快,老祖宗中暑了!”有人喊着。
王體乾大驚,連忙扔下西瓜,飛快的迎了過去,指揮着太監們把魏忠賢放在涼塌上,并讓太監們火速去找禦醫。
“不用,咱家,咱家躺會就行……”涼塌上,魏忠賢勉強擡起頭,氣若遊絲的說道。
王體乾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就見魏忠賢發髻散亂,滿臉潮紅,渾身就如同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蟒袍髒兮兮揉成一團,模樣凄慘猶如被七八個壯漢肆虐的一番。
“這這,老祖宗,怎麼弄成這副模樣啊?”王體乾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東廠廠公,權傾朝野的九千歲,竟然成了這般凄慘模樣。
不是去西苑陪陛下練兵嗎,怎麼感覺真的像去戰場打仗了一樣?
随同魏忠賢去西苑的李朝欽滿臉的悲憤道:“陛下哪是練兵,分明是要老祖宗的命啊!大熱的天,老祖宗站在日頭下足足站了一個時辰,連動都不能動,一動就要挨鞭子。曹化淳那個狗東西,拿着雞毛當令箭,竟然敢打老祖宗,足足打了五鞭子啊!”
“啊!”王體乾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忙扭頭看去,自家廠公剛剛脫下的衣服上果然有被鞭打的痕迹,結實的蟒袍都被抽破了。再看魏忠賢後背上,數道鞭痕縱橫,已經腫了起來。
“這這這,曹化淳他怎麼敢?”
當初的曹化淳見了自己等人如哈巴狗一樣搖尾巴巴結,怎麼現在如此大膽!
“有什麼不敢的,現在他可是陛下身邊的紅人,我看用不了多久,這司禮監就要人家說了算了。”李朝欽冷哼道。
王體乾歎了口氣,那很有可能。可是他還是不敢置信,這可是老祖宗啊,曹化淳他怎麼敢下手?難道說......
“不怪曹化淳,”魏忠賢開口了,竟然為曹化淳開脫,“不止本公,基本上所有人都挨了鞭子,張世澤他們被打的更重,張世澤那孫子都哭着求饒了,陛下也沒對他容情,相比較來說,對本公還算客氣了呢。”
“可您是老祖宗啊,是九千歲,如何能和那些毛頭小子相比?”李朝欽不忿道。
“是本公主動向陛下請求加入的,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本公事先沒想清楚,以為陛下不過是玩玩而已,沒想到竟然真的要練兵。”魏忠賢歎道。
李朝欽道:“練兵咱們又不是沒見過,京營練兵那是這番模樣?”
魏忠賢歎道:“陛下才十七歲,不過是從書本上看到一些東西,哪裡懂得如何練兵啊。”
王體乾忙問道:“老祖宗,那明天您還去嗎?”
魏忠賢苦笑道:“還去什麼啊,再去恐怕老命真的要丢了。”
本想着好好巴結皇帝,好鞏固自己的地位,現在看來卻是不行了。
王體乾勸道:“老祖宗不用急,陛下畢竟年輕,想一出是一出,也許用不了幾日就玩膩了,說不定會玩其他的,咱們還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