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從朱由檢剛登基開始,朝野很多人便在觀望,觀望新皇帝會不會容得下閹黨。
而朱由檢驅趕客氏的行為無意給出了一個信号,那就是新帝并不是如何待見魏忠賢。
于是,一些官員猜測聖意開始了試探進攻。當然,真正的大佬都比較謹慎,率先出頭的都是一些無名小卒,譬如禦史楊所修。
楊所修的彈劾奏疏被皇帝留中不發,彈劾看似石沉大海,但皇帝也沒處置楊所修,這無疑鼓舞了其他人。
九月八日,禦史林聰彈劾左副都禦史李夔龍,吏部主事陸源彈劾吏部尚書周應秋。
李夔龍和陸源皆是閹黨核心,和崔呈秀并列“五虎”。
很快,其他“五虎”,“五彪”,也都遭到彈劾,數日間彈劾閹黨的奏疏達數十之多。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風起雲湧,閹黨衆人人人驚恐萬分,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然而此時,仍然沒有人敢直接彈劾九千歲魏忠賢。
對這些彈劾奏疏,彈劾對象若是閹黨外圍小人物,朱由檢便批閱交由三法司會審定罪。
而對彈劾“五虎”“五彪”閹黨核心的奏疏,通通留中不發。
朱由檢的态度給了閹黨敵人一些鼓勵,卻也給了閹黨核心人希望,認為皇帝還在維護他們,沒打算趕盡殺絕。
“若是把咱們都拿下,朝堂之上便隻剩下東林黨,這不是陛下想看到的,陛下需要我們制衡東林黨,不會對咱們下死手的。”崔呈秀給閹黨衆人鼓勁道。
“可其他人呢?”李夔龍問道。皇帝已經下旨把好些閹黨官員交由三法司,若是放棄這些人的話必會使得閹黨衆人士氣低落。
崔呈秀冷冷一笑:“放心,三法司大部分是咱們的人,怎麼判還不是咱們說了算嗎?”
每天都有彈章彈劾閹黨,可是拿下的卻隻是閹黨的一些小卒子,這不免讓很多人有些洩氣。于是,朝中很多官員開始觀望。
直到九月十三日,一份彈劾閹黨的奏疏,終于引發朝堂大震。
奏疏的主人僅僅是一名國子監監生,名叫錢嘉征,身份低微,然而卻把彈劾的矛頭對準九千歲魏忠賢!共彈劾魏忠賢十大罪狀,“一并帝,二蔑後,三弄兵,四無二祖列宗,五克削藩封,六無聖,七濫爵,八掩邊功,九脧民,十通關節。”
“魏閹之罪罄南山之竹,不足書其奸狀,決東海之波,難洗其罪惡!”
“伏乞獨斷于心,敕下法司,将魏忠賢明正典刑,以雪天下之憤,以彰正始之法。聖主當陽,有敢言之士,萬死何辭焉!”
奏疏把魏忠賢描述的罪大惡極簡直是人神共憤,其中“罄南山之竹,不足書其奸狀,決東海之波,難洗其罪惡”之語更是來自李密聲讨楊廣的檄文。
“真是沒有創意啊,李密的檄文列了楊廣十大罪狀,這裡也列了魏忠賢十大罪。”朱由檢忍不住搖頭,
不過不管有沒有創意,這份彈章威力還是極大的,猶如一顆炸彈落入了湖面,頃刻間便是疾風驟雨。
錢嘉征身份固然低微,但卻是第一個向魏忠賢發起了彈劾,而且他來自江南,那裡可是東林黨的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