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的話語很是平靜,但卻在黃立極心中掀起巨浪。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會關系到後半生的命運。
新皇會拿魏忠賢如何,自崇祯登基以來,所有官員都在暗中猜測,黃立極也一直在琢磨,琢磨朱由檢的心思。
然而朱由檢不上朝不理政,竟然跑到西苑去練兵,表現的完全對國事不感興趣,讓大家都感到迷惑,難道是第二個天啟帝?
現在,當朱由檢問出這句話後,黃立極瞬間斷定,新皇帝不是天啟,絕不會容忍閹黨!
可問題是自己怎麼回答才能讓皇帝滿意?拼命攻讦魏忠賢和其徹底撇清關系?可滿朝的人都知道自己和魏忠賢是同鄉,也是靠着魏忠賢才當上首輔。
“陛下,魏忠賢是東廠廠公,先帝活着的時候對其言聽計從,以至于權傾朝野,人稱其九千歲僅在先帝之下!
閹黨當道,排除異己,要想做事隻能阿附閹黨,否則必然會被趕出朝堂。
為了權勢阿附閹黨者有之,忍辱負重相忍為國者有之,以至于滿眼看去,朝堂之上,仿佛遍地都是閹黨黨羽,昏天黑地遮天蔽日。故天下人皆期盼聖天子臨位,一掃朝堂烏煙瘴氣,使政治重現清明。”
朱由檢忍不住要鼓掌了,精彩,真的精彩!
黃立極沒有辯解自己和魏忠賢的關系,可言外之意卻是忍辱負重,為了國事不得不依附閹黨。
然後說隻有新帝才能鏟除閹黨,對朱由檢隐有期待規勸之意。話語中還隐約提及他在朱由檢繼位起到的作用。
果然,能做到内閣大學士者,又豈是白給?
“元輔之苦衷朕知道了,世人都以為元輔是魏忠賢同鄉,是閹黨核心,何其謬也!”朱由檢歎道。
“朕剛剛登基,對國事尚不熟悉,還望元輔盡心盡力,為朕處理好國事。”
朱由檢已經決定了,繼續讓黃立極在首輔位置上呆着,而不是像上一世那樣很快拿下。
從能力來說,黃立極并不算差,重要的是有把柄拿在自己手中,隻有自己稍有不滿,便能以曾經阿附閹黨的罪名把其拿下!
“老臣,老臣願為陛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黃立極跪在地上激動道,他知道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
“對了,這月不是武舉鄉試嗎,你回去後替朕拟一道旨意,十月份加一次恩科,山東河南陝西山西河北五省的新科武舉,可在十月份來京參加會試,朕會挑選有才者入西苑禁衛。”崇祯吩咐道。
“陛下,明年二月就是武科會試,有必要提到今年十月嗎?”黃立極疑惑不解道。
“時不我待啊!”朱由檢歎道。
朱由檢知道,就在兩年後,建奴會繞道蒙古從薊州破開長城防線入侵,洗掠京畿各府,是為“己巳之變”,從此建奴徹底成為大明噩夢。幾乎每兩三年建奴就會入關劫掠一次,遼西甯錦防線完全失去了作用。
一次次的劫掠使得京畿山東河北幾乎成了廢墟,數以十萬計的百姓被掠往關外為奴。
靠着十多年的劫掠建奴迅速壯大實力,而大明持續失皿之下終于走上了末路。
既然重生一次,朱由檢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兩年時間看起來很長卻又那麼短暫,隻争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