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珣無疑是很真誠的,确實是在為大局考慮,但他卻根本不知道朱由檢的真實打算,故注定隻能失望而歸。
回去之後,沈珣思量很久,感覺皇帝肯定會有更大動作,山東勢必會被搞得一團糟。皇帝在陝北大殺一通,還可以是是為了平定流民之亂。可山東卻并未有民亂,皇帝仍然這樣來,山東士紳們焉能不驚懼?其他省份之士紳焉能不害怕?
濟南城官員被抓捕一空,山東其他府縣官吏必然人人自危,濟南府的士紳被抓很多,其他州府士紳必然驚恐,恐怕現在整個山東的士紳官吏都在人人自危,會不會擔心落得陝北士紳官吏那樣的下場?接下來這些士紳官吏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誰都不知道!想想都感到害怕。
沈珣很想辭官而去,然而卻不敢。皇帝就在濟南城中,他若是現在辭官,皇帝又會做何想?
就在沈珣惶惶然之時,朱由檢又下了一份新的诏書,決意五日後在濟南城府學,專門為宗室舉行一次鄉試,凡是宗室皆可參加,考中之後便可酌情授官。
“陛下是要決定啟用宗室嗎?”洪承疇問道。總所周知,在大明宗室雖然有國家奉養,地位看似很高,但卻是被很多規矩約束。不許為官不許做工做生意,不許出封地。特别是對藩王,曆代皇帝更是非常忌憚。現在朱由檢竟然要大量啟用宗室為官,簡直出乎了洪承疇的想象。
“一直以來,宗室給朝廷給天下百姓帶來了沉重的負擔,為了供養他們朝廷付出了太多。自登基起,朕便決議改變這種情況。然而那次改制卻沒有帶來更多好轉,很多宗室甯願領着越來越少的祿米,甯願過着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仍然不願去做工做活。
宗室不願抛棄自己的身份,朝廷便還得繼續奉養他們,而藩王和地方官府便有了繼續克扣祿米的機會。
朕思量之後發現,不僅是宗室們自己不願改變,地方官府其實也不願進行改制,那樣他們就少了很多盤剝機會。
宗室們自己不願改的原因是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會幹啥,祖祖輩輩都被朝廷奉養,他們從來沒有學過謀生的手段,根本不知道如何賺錢養家,也放不下作為宗室的面子。當然,也有部分宗室被迫做工甚至上街乞讨,那是餓的實在沒辦法,但能領得一點祿米,他們也不願上街乞讨。
朕便想,能不能給這些宗室一些機會,讓他能夠憑借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開恩科鄉試便是一種嘗試。
自隆慶三年,朝廷開始在各地設立宗學,到萬曆四十六年,凡是有藩王郡王的地方皆設立宗學,共設宗學三十所,延請名師教授宗室子弟,凡是宗室哪怕最低級的奉國中尉子弟,都可以免費入學。成立宗學數十年來,不管學問如何,宗室子弟至少大部分都開了蒙,都認識些字,比那些文盲村夫強得多,足夠做很多事了。
所以朕決定通過考試,選拔其中一些佼佼者,經過培訓之後,用以在府縣充作基層官吏,他們應該能夠勝任,當官吏便能掙得俸祿,便足以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