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宜疏不宜堵
我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縣城首富家的兒媳婦難産大出皿,跟田心楠有什麼關系?
柳伏城繼續說道:“據知情人所說,首富家幾代單傳,子嗣單薄,找高人看過,說這豪門兒媳婦肚子裡的,是他們家唯一的嫡孫,如果沒保住,就絕後了。”
“噗。”我沒忍住,吐槽道,“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不至于吧?”
柳伏城搖頭:“人這一輩子,命裡該有多少子嗣,都是一定的,該他家一個,就是一個,該這個孩子命數坎坷,就是坎坷,就是出生的時辰,也是一定的。
我聽說那兒媳婦懷上孩子之後,家裡便讓高人算過,挑了一個吉日,準備提前剖,卻沒想到,還沒上手術台,胎兒自己滑出了子宮口。”
“要順産嗎?”我問。
“以為要順産,結果胎兒的頭就卡在子宮口,上不去下不來,醫生強行扭轉胎位、用産鉗,都沒能将胎兒弄出來,憋氣時間太長,據說已經測不到胎心了。
那産婦痛的氣都喘不上來了,隐隐的有皿崩之勢,醫生建議舍小保大,卻沒想到當時首富派車強行将人接了回來。”
“從省城醫院到縣城,這一路上就算有專業醫生陪護,恐怕也于事無補吧?”我真的不理解這是什麼神操作。
柳伏城冷笑一聲道:“并沒有專業醫生陪護,正常人恐怕都熬不過去,但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産婦接回家之後,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胎兒成功順産,産婦大出皿,陷入深度昏迷。”
話題又重新繞了回去,我問道:“那這件事情跟田心楠的死又有什麼關系呢?”
“沒有胎心的孩子,卻奇迹般的順利生産,這裡面的蹊跷,有待考量。”柳伏城說道,“但不管是用了什麼手段,孩子死而複生,恐怕都是沾了逆天改命這一條的,并且,我的人查出來,在首富派車去接産婦的當天,有一個穿着大紅色裙裝的女人,進入了首富家。”
“大紅色裙裝?”這與之前夜闖田心楠靈堂的那個大紅色身影正好吻合。
柳伏城點頭道:“我們懷疑,大半個月前,就是這個女人接生了那個本該變成死嬰的胎兒,緊接着為了救皿崩的産婦,她開始在縣城周圍踩點,尋找合适的替罪羊,結果就盯上了田心楠。”
“緊接着,她便想辦法偶遇田心楠,送風鈴娃娃,想辦法迷幻她的家人,最終達成所願。”我順着柳伏城的話往下猜測,但随即又疑惑道,“可為什麼必須讓這個産婦活過來?按照他們家的邏輯,不應該隻是為了保胎兒嗎?”
“如果當初逆天改命,是用母命換兒命呢?”柳伏城分析道,“這樣一來,這個孩子的命格與他母親的命格,是緊緊聯系在一起的,至少在七歲之前,母親必須好好的活着。”
七歲之後,孩子命格穩定,與母親命格之間的聯系大大削弱,母親去留便也沒那麼重要了。
我漸漸明白了過來:“所以她要找的,就是一個八字命格與産婦一緻的女人,取其魂魄,填補産婦缺失的部分,維持其至少七年性命,保住他家唯一的孫子,是嗎?”
“按照我們的推斷,是這個道理。”柳伏城說道。
我想了想,又問:“那你為什麼會猜測,這個女人是出身五花教呢?僅僅因為這件事情之中,出現了木棉花,而她又懂醫術嗎?”
“當然沒有那麼簡單。”柳伏城解釋道,“木棉花本身就是一味藥材,對治療皿崩有療效,但也隻是有療效,并不能起死回生,能夠做到如此地步的,說明此人必定是修煉之人,木棉花是五花之一,用于逆天改命之術,不是誰都可以随便用的。”
“木棉花代表了一個派别,是一種象征。”我平靜下來,仔細的将柳伏城的話回想了一遍。
也就是說,那個穿着大紅色裙裝的女人,就是當初送出風鈴娃娃的那個叫做花娘的女人,這個花娘你屬于五花教,家族淵源便是走街串巷,治病救人的郎中,隻是到了她這兒,郎中這個詞兒已然變了味。
花娘可以用無數的藥材施展她的法術,但這一次偏偏就挑選到了木棉花罷了,木棉花是引子,也是害死田心楠的罪魁禍首,花娘操控木棉花,攝取了田心楠的魂魄,而帶有木棉花印記的風鈴娃娃,則是凝聚田心楠魂魄的工具。
田心楠吞下風鈴娃娃斷了氣,斷氣的那一刹那,魂魄凝聚在了風鈴娃娃上,昨夜,花娘先是以田心楠家院門口的那棵木棉樹無故開花吸引衆人的視線,再趁機從田心楠的體内拿走風鈴娃娃,現在,或許……
我猛地擡眼看向柳伏城,說道:“我們得立刻出發去那産婦家了,不知道這個時候去,還來不來得及阻止這一切?”
柳伏城否定道:“我們現在要去的,不是産婦家,而是田心楠家,不過我的人已經保護在周圍了,暫時不用擔心。”
“為什麼是田心楠家?”我不解道。
“田心楠一天沒有火化,真身便還在,魂魄都有可能再回到身體裡面去,隻有等到火化完成,花娘那邊才能動手。”柳伏城說道。
我當即便意識到了什麼:“柳伏城,你的意思是,田心楠的魂魄還可以回來?她還能活過來,是不是?”
“别抱任何希望了。”柳伏城說道,“凝結她魂魄的是木棉花,是花娘的本命花,想要再分離開來,魂魄必定四分五裂,灰飛煙滅,即便這次不給那産婦用,也隻有兩個結局,一個是強行分離導緻灰飛煙滅,一個是被花娘拿去煉化,以後遇到合适的機會,繼續為她所用。”
“那怎麼辦?”我急了,“難道就沒有可解之法了嗎?”
柳伏城伸手撫了撫我的臉頰,鄭重的問我:“小白,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無論你怎麼選,都會留下遺憾,所以,我希望你記住,當有一天在你我之間,你無法做出兩全其美的選擇的時候,我希望你是選擇成全你自己,而不是我,懂嗎?”
我搖頭:“柳伏城你說什麼呢,咱們明明是在談田心楠的事情啊。”
其實我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我與他之間的問題一直存在着,雖然他不說,但我明白,我們之間其實一直橫亘着一條鴻溝,終有一天是需要我和他去共同面對、做出抉擇的。
我不想面對這個問題,也不想在一切還沒發生之前,便與他産生争執,隻有佯裝不懂。
柳伏城也沒有追問,隻是說道:“小白,田心楠這件事情,你必須做出選擇,我的意思是,宜疏不宜堵。”
我頓時皺起了眉頭:“難道我們要助纣為虐嗎?”
“七年,小白,七年的時間,或許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柳伏城說道。
我搖頭:“但七年的時間,也有可能将一個天使變成魔鬼!”
“那你隻有一條路可選。”柳伏城殘忍的提醒。
是啊,田心楠隻有兩條路可選,不選讓她的魂魄繼續活,那就隻有灰飛煙滅這一條路。
我痛苦的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七年,這七年的時間,真的會有轉機嗎?
柳伏城揉揉我的頭,說道:“小白,魂兒在,還有希望在,魂兒沒有了,就真的徹底沒了。”
“楠楠那麼好,她不該遭此劫難。”我難過道,“但我怕的是,風鈴娃娃與木棉花是由花娘操控,如今凝合了田心楠的魂魄,這七年間,花娘也必定不會真的就放手讓她替産婦活下去的,我怕的是以後無法控制住她。”
田心楠的事情,讓我想起了奶奶,被人控制,如傀儡一般活着,是最讓人煎熬的。
柳伏城說道:“小白,人在做天在看,五花教本身并不是這樣一個惡毒的存在,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已經有上千年的曆史,我想,他們離惡貫滿盈也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