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喜要給夏芍轉學,事情的起因要從她那天從山上回來說起。
夏芍回到家中的時候,周教授還沒走,正和夏國喜喝酒聊天,奶奶江淑惠和周旺在一旁陪着,見老王叔帶着夏芍回來,自然免不了詢問上山的事。
老王叔撇撇嘴,看一眼夏芍,這孩子嘴巴緊得很,一路上他不知問了多少遍,愣是沒打聽出什麼事來。
唐爺爺說,我長得像他孫女兒,要我常上山陪他聊聊天。夏芍隐瞞了拜師的事,她自然是有考量的。風水術師這行業在國内遭人誤解很深,在大多數人眼裡,這就是個騙子神棍的行當。若是被夏國喜知道她拜了個風水術師為師,指不定氣成什麼樣子。
她如今在家中談不上地位,更沒有話語權。長輩們認為不好的事,自然是要替她做主的。此時若是實話實說,不僅夏國喜要罵她沒出息,還要連累父母被責,得不償失。
因而,夏芍打算先糊弄過去再說。
夏國喜卻還是拉下臉來,一說話滿嘴的酒氣,像他孫女?像他孫女怎麼不把他自己孫女帶來!讓咱們家的孩子上山陪他?要不要老臉?告訴你!以後不準到山上去!
他脾氣向來說一不二,夏芍卻沒打算聽,她正在想用什麼辦法說服爺爺,周教授卻開了口。
夏老弟,我聽說山上那位老人腿腳不便,平時都是老王叔在給他送東西,孩子有孝心,知道尊老,那是好事,你就别攔着了。
夏國喜一擺手,周老哥,晚輩有孝心肯定是好事,但是對自己家人有孝心就行了,别的沒親沒顧的,管那麼多做什麼。
話不能這麼說,老話說的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道理誰都懂,但是做到人卻不多。周教授也不見生氣,說話依舊溫和儒雅,頭頭是道,孩子現在還小,教育是大事。現在教她多尊敬老人,長大了她才會是個品行兼優的人。國家的未來,交給這樣的年輕人,才會讓我們們這些老一輩的人放心啊。
周教授語重心長,夏國喜也不知道着了什麼魔,或許是這些年難得碰上聊得來的人,這脾氣向來又臭又硬的夏國喜,竟然咕哝一聲,沒再說什麼。
哦,對了。周教授在這時又突然開了口,這一回是看向一旁村長老王叔,老村長,我回咱村裡養老,也不為别的,就想着趁着還能動彈,再為家鄉做點事。我也不會别的,就會教書。村子裡的有所小學,當初我父母就在那裡教過書,如今我老了,回來接替他們的工作,提高一下村子裡孩子們的素養,我覺得也是好的。
老王叔一聽這話激動了,周教授,你說的是真的?哎呦!那真是太好了!村子裡家家戶戶都得謝謝你啊!孩子們上個學,都有教授教書,這、這城裡的孩子也沒這待遇啊!
呵呵,老村長,我這把年紀了,還能诓你不成?我早就跟市裡教育局的領導打過招呼了,我這把老骨頭的晚年宏願,他們還是支持的!
哎呦!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王叔已經激動得雙手顫抖,話都不會說了。
夏國喜這時酒已經喝得有點多了,聽了就大着舌頭說:周老哥,我就是佩服你這種人,不忘家鄉!這麼着吧,你看我家這孫女怎麼樣?要不叫她也轉學來村裡得了!叫她跟着你念書,怎麼樣?
這話卻叫一屋子的人都愣了。
老頭子,你說什麼呢?孫女在城裡上學上得好好的,哪有轉來鄉下的?你這出的是什麼主意!江淑惠趕緊掐了他一把,又對周教授說,不好意思啊,周教授。我家老頭子就這樣,喝了點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您别理他就成了。
夏國喜拍了桌子,他們憑什麼不願意!我還沒死呢!怎麼?這孩子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麼?她就轉來村裡給周老哥教了,這事就這麼定了!
什麼就這麼定了?你都沒跟兒子兒媳婦說說,怎麼就能這麼定了?我說你這老頭子……江淑惠一臉急切地說着他。
夏芍在一旁眼底卻掠過喜意。她沒想到事情會往這方面發展,但如果轉來村裡讀書,無疑對她是有利的!
一來可以每天都上山跟着師父習武養氣、學習玄學易理,二來她的成績根本就不會有問題,回到東市讀書,小學的課程也完全是浪費她的時間,倒不如多些跟師父學習的時間。
想到此處,夏芍果斷打斷了爺爺奶奶的争吵,說道:我願意跟着周教授在村裡的學校讀書!
祖孫兩人很少在一件事上達成共識,轉學的事卻是一拍即合。但這事卻在老夏家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風波。
一聽說這事,第二天一大家子的人就都回來了。夏芍的父母、兩位姑姑和叔叔坐在老人對面,一齊商量她轉學的事。
爸,這事你怎麼也不跟我們們商量商量就答應周教授了?屋裡,夏芍的父親夏志元先開了口,李娟坐在一旁神情着急,拽着丈夫的衣角,卻不敢随意開口。
她在這個家裡向來沒什麼地位,當年結婚的時候,公公就對自己嫁進家門不滿yi。她學曆不如夏志元,長相也一般,充其量隻能算得上秀氣,膚色還有些偏黑。
而夏芍的父親夏志元在十裡八鄉是有名的帥小夥兒,後來工作在城裡的廠子裡也是個車間主任。不少姑娘都暗地裡都相中了他。老爺子對退伍軍人的身份很自豪,一心想找個好兒媳婦。但在老人心裡,李娟這樣的兒媳婦還是有些配不上自己的兒子的,因而兩人結婚後,無論她有多孝順,就是得不到老人的認可。
後來女兒出生,這下子老人更不待見她了。好在女兒夏芍長得随她父親,皮膚白,眼睛大,小時候臉蛋兒就圓圓的,小包子似的,特别讨人喜歡。想必長大了也是個漂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