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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浪漫青春 重生之天才神棍

第五十七章 大結局 下

重生之天才神棍 潇騰 24039 2023-04-12 01:32

  這天,正是三月之期的最後一天。當輿論都将目光放在華夏集團高層身上,看他們明天如何圓之前的說法時,夏芍出現在了青市機場。這個消息像風一般迅速傳了開來,有記者趕到的時候,夏芍早已不在機場。

  她已經坐在華夏集團總部大廈的董事長辦公室裡。

  孫長德等一幹在青市總部工作的高管是第一批迎接這個驚喜的人,其餘人收到消息,還在緊急乘航班趕來的途中。明亮闊大卻布置雅緻的辦公室裡,孫長德欣喜地幾次都沒說出話來,那孩子氣的神情哪裡像威名在外的華夏拍賣的總裁,簡直就跟當年夏芍初見他時一樣,海歸回來,三十多歲了,還像個陽光大男孩。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最終,還是夏芍先開了口。

  “不晚!不晚!太是時候了!”孫長德的激動溢于言表,他們幾人這些日子關注着救援進展,當聽說冰塌了的時候,他們幾個的心也頓時塌了。十來天前,聽說救援隊撤離了,陳滿貫大晚上的來了青市,兩人就在辦公室喝了個爛醉,抱頭痛哭。徐家出事,董事長遇難,這段日子對他們來說真的太艱難了。他們都已經商量好了,如果董事長今天沒回來,他們就去趟夏家,把董事長的股權轉給她的父母,而後他們這幾個元老繼續維持公司的運營。公司必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發展迅猛,但走到今天已經穩定。隻要緩一緩跨國集團的規劃,隻在國内發展,有生之年,盡他們所能,讓董事長的父母不愁吃穿,公司也繼續運營,還是很有可能的。

  他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已經不敢想還有更好的結果。沒想到,結果不僅是好的,還是那個最好的!

  她回來得太及時了,沒有必要道歉,走之前,她說三月為期,今天還沒過。

  夏芍卻垂眸笑了笑,孫長德等人的決策父母已經打電話跟她說過了,這是最令她感動的地方。假如她不在了,還有人願意為她父母的衣食無憂操勞,當初這幾員大将她是先憑面相挑的人,果然沒看錯。她回來的這些天,清理了不少人,清理仇人倒沒什麼,最怕連親近的人都要清理,那才是最傷人的。所幸,沒有人讓她失望。正因為面對這些真心的人,她才應該道歉。最後才處理公司的事,她确實存了考驗他們的心思。

  “陳哥知道您回來了,已經改簽了航班,很快就到。他這些天都沒睡好,當初對外界稱您和徐将軍出國度假是陳哥想的法子,我們都是同意了的,可是後來徐将軍出事,我們對外的宣稱不攻自破,公司員工也為此人心惶惶,陳哥很自責。”孫長德歎道,幸虧董事長回來了,不然陳滿貫可能這輩子都會當初的決策自責。

  夏芍聞言也一歎,陳滿貫這一生的經曆也可謂大風大浪,他當初事業未失敗的時候,就是個重情義的人。當初她也正是看到這點,才放心将福瑞祥交給他打理。

  陳滿貫果然來得很快,夏芍才到公司一個多小時,他就從東市坐航班趕過來了。當在辦公室看見夏芍的一刻,五十多歲的商場老将了,竟然忍不住眼圈都紅了。

  艾米麗和劉闆旺是下午三點鐘到的,最晚到的竟然是馬顯榮。他本是青市福瑞祥的總經理,但這些天公司情勢緊,員工人心不穩,陳滿貫便派他去各地福瑞祥視察,順道安撫員工情緒。他得到夏芍回來的消息後,訂航班沒訂到,晚了一班回來,已是下午五點了。

  這個時間員工已經下班,夏芍卻與這幾名心腹大将坐在了會議室裡。

  “先看看這個吧。”夏芍把一份合約書放到了桌面上。

  陳滿貫先接了,看過之後臉色一變,遞給了孫長德。孫長德看過之後遞了下去,每個人臉色都變了一遍,沒有驚喜,隻有沉重。

  “董事長,這是……”

  “我回來之前去了趟日本,簽了這個。”

  合約上寫的清楚明白,五人當然看得懂。孫長德卻道:“您大概不知道,大和會社已經和别人簽了合約,賬都付了!那人是您讓方禮留意的一個人,姓肖。我們在您回來之前,曾經懷疑他和您在昆侖山出事有很大的關系!很可能就是他和大和會社密謀的,隻是後來徐家出事,外界輿論對公司不利,我們還沒分出心來去查這個人。”

  宮藤俊成簡直就是想吃雙份,可惜董事長身在昆侖山,對這段時間的事不清楚,這合約恐怕是讓人蒙了。

  “沒關系!想吃雙份,也得看他坐不坐得起這個牢!連那個姓肖的一起查!”陳滿貫一擺手,怒道。

  夏芍卻揚眉一笑,她這些部下連這些事都挺精明的嘛,竟能看出她出事跟肖奕有關。他們這是擔心她被人蒙在鼓裡啊,呵呵。

  “放心吧,這份合約是有效的。”夏芍含笑慢悠悠道,将五員大将的目光吸引到她身上,“我從昆侖山回來,沒讓任何人洩露消息,也是怕打草驚蛇。我先回了趟京城,背後的人已經解決了。現在合約有人幫我們付了,我們當然不能辜負對方的好意,任由大和會社無人接手。這件事我已經去日本跟宮藤社長談過了,合約他親手簽的。記住,五十億的合約金,我們已經付清了。”

  “……”啊?

  五雙直愣愣的眼,呐呐盯了夏芍半晌。這話裡的信息量略大,五個人琢磨了半天,目光皆從剛剛的氣憤轉為震驚,嘴都張大了。

  不、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吧?

  董事長的意思是,害她的人她已經解決了。現在人家付清了合約金,卻沒命接收大和會社,她就不客氣地去了趟日本,又不客氣地跟人家宮藤俊成重新簽了份合約?

  這是……白吃?

  陳滿貫的嘴有漸漸向上咧的趨勢,他覺得這時候笑有點不厚道,但是忍不住。隻聽說過兵法上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沒聽說過商場上有不花錢白接手人公司的。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最高境界?

  其餘四人卻激動多一些,董事長真是每回都能給人驚喜!她走的這段時間,外界傳言不斷,公司人心惶惶,其實她不必做什麼,隻要她一回來,一切謠言自破,華夏集團還跟以前一樣!可是她每次出手,總能讓公司向前邁一大步,很難想象她是怎麼一回來就查清了是誰害她的,然後不聲不響地解決了此事,還為公司帶回了這麼巨大的利益!

  果然,華夏集團還是有她,才能算真正的華夏集團。

  在五員大将歎服的目光下,夏芍笑了笑,“明天放出消息,召開新聞發布會。另外通知各地分公司經理,來總公司開會。我會在這裡坐鎮一段時間,直到研讨出日方市場的接手和運營方案來。”

  “好!”五人迫不及待地點頭,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麼期待見那些記者。因為他們知道,明天起,商場将又是一場風波和傳奇,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等着看那些人的表情了!

  “現在外面也都是記者,你們今晚要去酒店休息的就去吧,我就不出公司了。告訴廚師一聲,做些飯菜,送到我房間來。”談完了事,見天色已漸黑,夏芍便起身道。她的董事長辦公室裡有私人房間,隻是她很少在公司過夜。

  “我們也不出去了,就在公司休息得了!”陳滿貫道,“不過,明天記者會過後,您可得讓我們給您接風洗塵,好好慶祝慶祝!”

  “這事是要慶祝。”連艾米麗都開了口。

  夏芍應下,這才回了董事長辦公室。

  一回房間,她便被人抱進了懷裡。夏芍笑了笑,目光都柔了下來,幹脆也賴在徐天胤懷裡,臉頰貼在他兇膛上,感受着他的溫度和心跳,任鼻息裡都是他的氣味。好半天,她才平靜下來,剛要擡頭,便被抱了起來。

  夏芍險些驚呼,她現在有孕在身,極怕扭了腰。但腰間一隻大手锢得穩當,下一刻,她就被穩穩地抱到了床邊坐下。

  徐天胤在她面前蹲下,目光落在她小腹上,靜靜看了許久,手撫上去的時候,有些輕輕的顫。那顫疼了她的心,她安靜地笑着,手輕輕撫上他的手背。感受到她的安撫和鼓勵,他才緩緩将臉貼了上去。孩子還太小,他根本什麼都聽不到,許久之後他擡起頭來,那深邃的眸望得她心疼,“我不知道。”

  他的嗓音是啞的,情緒裡有着壓抑的自責和疼痛。

  夏芍柔柔地笑了笑,她懂他的意思,他是說,他從來都不知道她懷了他們的孩子。他出事的時候,都不知道他有孩子了。他以為,她知道,卻沒有告訴他。

  “我也不知道,你出事的第二天我才知道,那時候已經在離昆侖很近的地方了。”所以,他才不知道。所以……在孩子生命的前兩個月裡,他們都不知道他來了。他們是如此疏忽的父母。

  男人眸底的疼痛震了震,眸變得更深暗,嗓音更啞,“他乖嗎?”

  夏芍一笑,“乖。在最難的那些日子裡,他都沒怎麼折騰過我,一直很乖,很堅強。”

  尤其是雪崩之後,在冰縫裡的那些日子。她以為他會沒了,結果卻是他一直好好的,沒讓她抱憾終身。這個孩子很疼她,這是他們的福氣。

  “辛苦嗎?”徐天胤又問。這回,他問的是她。

  夏芍卻笑着,久久沒開口。她在他剛出事的時候,甚至在回來的時候,都想着等他醒過來,要有很多話對他說。她要問問他,為什麼當初說好了一起,他會背着她獨自去承擔危險。為什麼他做了那樣的事都沒告訴過她?他難道不知道,他若不在了,她會有多痛苦?

  她想着,等他醒過來,她要把那天天塌了一般的痛苦絕望和這些日子以來的壓抑,通通都與他說道說道。

  她想着,對他狠狠發洩一番,直到她舒心。

  她想着,不理他一段日子,直到她消氣。

  可是,當他真的醒過來,這樣真實地蹲在自己面前,看着他自責,看着他因她遇險害怕的眼神,她真的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舍不得啊……

  隻這麼看着他,她就覺得一輩子不夠,哪能把這樣短的時間再分出來,與他生氣,讓他難熬?她恨不得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哪怕一分一秒都是幸福的。

  “我覺得辛苦的時候,就會想着,你那天在峰頂,以為再也見不到我的時候,你一定更苦。”夏芍笑着,忍不住流下淚來,卻貪戀地看着眼前男人,不想眨一下眼。

  她看着他眼底慢慢泛起紅來,在落淚的一霎低頭抱住她和孩子,跪在地上,臉深深埋在她腹中。

  ……

  晚餐送來的時候,兩人剛剛平靜下來。廚師聽說夏芍回來了,把多年的廚藝都拿了出來,做了滿滿一桌好菜,都是令人懷念的家鄉菜。許是陳滿貫等人提醒過,菜式裡并沒有太寒涼的海味。

  心愛的人就在眼前,公司也沒事了,直到這晚,夏芍才覺得胃口真正好了起來。兩個人并肩坐着,都覺得對方目前的身體應該多吃點,于是不停地往對方碗裡夾菜。兩個人又都是珍惜對方心意的,因此碗裡有多少就吃多少,等桌上的菜見了底,兩人都覺得吃撐了。

  房間裡的布置一應俱全,兩人坐在沙發裡消食,電視屏幕亮着,卻誰也沒看進去,隻覺得這麼相互依偎着,即便什麼也不說,都是此生幸福。

  待覺得腹中不脹了,徐天胤才與夏芍起來,兩人就在屋裡散步,手牽着手。她覺得累了,他便去浴室裡放了熱水。她實在太懷念他每晚去浴室為她放熱水的日子,這個澡洗得也舒心,隻是有人一直盯着她隆起的小腹,默默的帶些新奇和研究的目光讓她忍不住笑了好幾回。待洗過澡,她也乏了,兩人便早早躺去床上歇息。

  身邊是熟悉的人,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氣息。三個月前,她很怕這樣的日子再也沒有了,他與她的心情應是一樣。兩人相擁而眠的時候,都忍不住顫了顫,然後将對方抱得更緊。

  三個月來,他一直在睡着,她卻沒睡過一個好覺。就連回來的這些日子,也是在為解決各種事情奔波。直到今晚,她覺得一切都輕松了,才放心讓自己入睡。

  她确實是很快就睡着了,月色透過窗簾灑進來,照見她玉般的臉龐,也照見男人深邃凝望的眼。

  她瘦了,以前有些嬰兒肥的臉頰,已經瘦得沒了。她睡得很沉,他怕擠着她和孩子,稍微往後讓了讓,她的呼吸頻率都沒變過。他撥開她額前的發,凝視她熟睡的容顔,卻看見她微皺的眉頭。她睡得不太安穩,不知什麼憂心事,一入睡便要來纏她,他試着為她撫平,輕輕拍她的背,吻吻她的眉眼和臉頰,卻沒能讓她安心下來。她的眉頭越皺越緊,漸漸起了低低的呓語。

  他靜靜地聽,她喚的是他的名字,彷徨,害怕,痛苦,絕望,一聲聲極小的聲音,幾乎撕裂他的心口。

  “我在!我在……”他低聲回應她,他一直以為,不能與她白頭到老,是他的痛苦。而她的人生還有很長,她值得比他命數更好的人陪着她到老,會有人疼她、寵她、照顧她,她往後一樣可以幸福。可他從來沒想過,失去他,她會這麼痛苦,這麼怕……

  他不能忍受她承擔一點點的危險,所以他先去承擔。他以為,她沒事,就會很好。

  但或許,是他錯了。

  他拍着她,試圖安撫她,她卻仍然被困在夢魇裡,無法安靜下來。他隻好開始喚她,試着喚醒她。

  當她的眼睛睜開的一刻,他松了口氣,卻看見她迷茫的眼神,在漸漸看清楚他就在眼前時,她欣喜又傷心的眼神令他疼痛,他将她擁進懷裡,聽見她在他懷裡失聲痛哭。

  她做夢了,夢見她遲了。她出現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忙公司,忙父母,忙抽空回去看師父和老爺子,身邊卻總是空蕩蕩的,永遠在忙碌,永遠一個人。這輩子什麼都有了,唯獨心是空的,她試着在世界各個角落尋找他,卻總是找不到,找不到……

  那種窒息的痛苦那樣真實,當她被喚醒,發現一切都是夢,她再也忍不住。她原以為,她可以不發洩這些日子的諸多情緒,但直到她哭出來,她才知道這些情緒壓得她有多重。

  “你騙我……你說過不騙我……”她沒打算跟他生氣,隻是想說出來。

  “沒有。”他拍着她,呼吸很沉,讓她知道他的心也在疼着,但他卻道,“沒騙你,隻是沒告訴你。”

  這話讓在傷心中的夏芍一噎,險些沒背過氣去,待喘了幾口,她擡起臉來,眼神控訴。她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還會狡辯?

  “你說會和我一起與命數一戰,結果呢?這不算騙?”她鼻音極重,口齒倒伶俐。

  他的回答卻是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他吻得沉重,濃烈,像用盡一生的氣力,把失而複得的珍寶融入骨皿。這一生,在遇到她之前的那些灰暗的年月裡,他總是在不斷地被失去折磨。與她相愛的五年,他用過從未用過的情感,得到過從未得到過的摯愛。在得知他孤煞命格的時候,他想過遠離,他以為有這樣一段感情留給他回味,足夠他過完此生。他想過她會用盡全力救他,但從未想過他能醒來,沒想過命格會破,沒想過這一生會有妻子,有孩子……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得知一切,師父在他面前推演他的八字,卻再也推演不出吉兇之時,他沒有感受到喜悅,隻是感受到疼痛,為她所做的一切。

  直到見到她,得知她有了他的孩子,他才知道這一生可以如此幸福,如此圓滿。他世界裡的那一抹甯靜的光,終于可以一直陪着他。

  遇見她,是他此生至幸。如果再遇到這種事,他不會再獨自涉險,他會和她一起,哪怕是死。

  他吻着她,吻得極緻,她也投入地回應着他。屋裡漸漸是沉重的喘息,情漸漸濃時,他除開她身上的阻礙,撫過她每一寸,一寸比一寸用力,來到她隆起的小腹時,兩人卻都顫了顫。

  随即,兩個人都停了。

  夏芍低頭看向小腹,徐天胤也低頭看去,他的手撫在上面,眼神怔愣。

  夏芍也愣了,剛才,胎動了下。其實,這不是她第一次胎動了,隻是孩子還小,胎動很輕微,她隻能感覺到,卻摸不出來。但剛才那一下實在太重了,她感覺像有一隻小腳,在她肚子裡狠狠踹了一下。想必,師兄也感覺到了。

  “他,在動?”徐天胤慢慢擡頭,不确定地望着她。

  夏芍一笑,“許是在抗議。”

  徐天胤一愣,低頭默默瞧着那小腹,眼眸微微眯了眯,大手卻輕輕地在上面撫了撫。但裡面的小家夥卻不給面子了,愣是再也沒動過。待徐天胤放棄,夏芍瞧見他柔極的目光。他起身下床,去浴室之前眷戀地望了眼她月色裡玉雪般的身子。

  夏芍半坐在床上,忽然低頭,噗嗤一笑。她忽然比以往更加期待肚子裡的小家夥來到世上,到時定是另一番樂趣。

  徐天胤沖完冷水澡回來,夏芍已經躺下了。他抱過來的時候,她還沒忘記之前的話題,道:“說你以後再不做這種事了。”

  哭過之後,她覺得整個心情都輕松了,也懶得再問他還會不會再做,直接要他給她個承諾了。不管他會不會再做,她都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不做了。”徐天胤答應得很快,很堅定。他是不會再做了,因為這種事,他不會允許再發生!

  男人的眼神在黑暗裡有些冷,夏芍卻笑了笑,枕着他的胳膊,很快又睡了。

  這一回,她睡得很舒服,早晨直到有人來敲門才醒了過來。

  徐天胤早就醒了,卻沒叫醒夏芍,他知道她今天要出席記者會,但任何事在他眼裡,都沒有她的安睡重要。在她起床吃過早餐、換過衣服,又讓化妝師化好妝之後,他還囑咐,“人多,别擠着。”

  夏芍噗嗤笑了,她今天神清氣爽,笑起來别有一番氣韻,頓時讓他的目光變得柔和而留戀,“誰能擠着我?要不,你陪着我,幫我擋擋人?”

  她是打趣他的,徐天胤還當真點了頭。

  “好。”

  ……

  華夏集團要召開記者會的事,外界早有預料。隻不過,原先猜測的是夏芍未歸,華夏集團的高層撐不住了,總要出來給外界一個明确的解釋。但現在的結果很出人意料。

  昨天有人曝出夏芍出現在青市機場,甚至有人拍下了夏芍和徐天胤感人相擁的照片和視頻。當确定是兩人後,國内輿論一片議論浪潮!

  夏芍不是在昆侖山遭遇雪崩遇難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青市機場,看起來還毫發無損?

  徐天胤不是因事被免了京城軍區的職務,目前在畏罪潛逃中嗎?怎麼也敢這麼光明正大地出現?

  這段時間的傳言到底是真是假,真相在哪裡?

  外界議論紛紛,所有期待真相的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今天上午華夏集團的記者會上。

  夏芍今天穿着件黑色的連衣裙,上身罩着件白色小西裝,幹淨利落的職業裝,卻與她以往出席重大場合喜愛的古典穿着不同。一進會場,嗅覺敏銳的記者們就似從這穿着上聞到了什麼,紛紛盯緊了夏芍的肚子。

  閃光燈不僅打在她身上,還打在陪着她一起進來的徐天胤臉上,後頭跟着的華夏集團高層幾乎成了陪襯。

  徐天胤将夏芍送上台去,見孫長德等人都站在她身後,兩旁公司安保人員也都就位,在确定不會驚着她或者擠着她之後,他才坐去下方空着的席位裡。

  台上隻剩下華夏集團的成員。夏芍站在最前面演講台前,望着下方媒體,早已經入座等待的記者們卻沒有等到她先開口講話,在一陣閃光燈爆閃之後,問題如潮水般湧來。

  “夏董,請問您是昨天才回來的嗎?”

  “請問您對這段時間外界的傳言有什麼解釋嗎?”

  “您的員工對外聲稱您和徐将軍去國外度假了,請問您是去度假了,還是去安胎的?”

  “有消息稱您在昆侖山遭遇雪崩,可是看您完好無損地出現,請問消息是假的嗎?如果是假的,那那些前往昆侖山的國際救援隊是怎麼回事?”

  “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外界有諸多傳言,其中最嚴重的莫過于華夏集團内部争鬥,有解體或被吞并的風險。請問您是因為在安胎,所以才沒有站出來反駁的嗎?”

  不過一天的時間,媒體們已經分析和腦補出了很多種真相和可能。問題如潮,夏芍卻站在後上,看着那些提問的記者,一句話也不答。她太安靜,目光太平靜,平靜得讓台下的激動、争問,越發顯得像一場鬧劇。

  氣氛在強烈的對比中蔓延發酵,漸漸的,提問的人越來越少,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怔怔望着台上的女子。

  直到此刻,才有人想起來,這裡是青市,這裡是華夏集團崛起的地方。在場的媒體中,有太多的人五年前就見證了華夏集團的成立,那個時候,很多人記住了那個穿着旗袍氣韻古雅眉眼含笑的少女。那個時候,她才十六歲,臉蛋兒還有些圓,笑起來尚有少女的稚氣。而今天眼前站着的女子,她長成了。商場世事的曆練,讓她的氣韻久積若沉香,靜而遠,一眼讀不透,品不盡。她的容顔比那時更令人想要久望,整個人似立在不知何處生來的明光裡,不奪目,不刺目,卻如同時間靜好的永恒。

  她隻是靜靜立着,便有令人安靜下來的魔力。哪怕隻是一個平靜的眼神,不喜不怒,卻能令人心裡不上不下,心生恭敬,不敢造次。

  死靜的氣氛總是令人覺得時間過得極慢,在等待她開口的時間裡,人人不自覺地屏息,隻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甚至有人垂下眼去,不敢與她對視。

  她笑起來的那一刻,看見的人極少,在場的所有人卻都聽見了她漫然悅耳的聲音。

  “諸位,感謝前來出席華夏集團的記者會,也感謝剛才各位媒體朋友們提出的問題。但我想有一件事情很多人都誤會了,華夏集團今天的發布會為的不是澄清前段時間的諸多傳言,我個人認為這些傳言也無需澄清——我站在這裡,而你們看到了,這就是最好的事實。”

  低着頭的人不知何時擡起頭來,會場裡皆是怔愣的目光。

  我站在這裡,而你們看到了,這就是最好的事實……

  沒錯,她站在這裡,而且完好無損,說她遇難的,說華夏集團要内鬥倒閉的,還需要再解釋嗎?隻要她在,一切謠言不攻自破。

  可是,她不打算多做解釋,那何必開這場記者會?

  “華夏集團今天的新聞發布會為的是一件正事,而且是一件很重要的正事。在外界諸多傳言的時候,我們正在為一件事而努力,今天就是向大家報告成果的時候——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華夏集團已經正式與日本大和會社簽署合約,以五十億的價碼收購大和會社,目前收購金已經交付,雙方正在接洽,準備下個階段公司的交付和華夏集團在日本落戶的工作。”在整個會場的注視裡,夏芍緩緩開口,卻在她的話音落下許久後,現場還是沒有半點聲音。

  死寂的氣氛,一如剛才。

  “後續工作的進展,我們會及時發布。”夏芍在衆多傻愣愣的目光裡微笑,颔首緻歉,“這便是今天發布會的内容,如果諸位沒有什麼要問的,發布會可以就此結束了。”

  如此一語,卻驚醒了整個會場的人!

  會場裡頓時嘩的一聲,炸開了鍋!媒體記者們紛紛交頭接耳。

  “收購大和會社?什麼時候的事?”

  “不是傳言大和會社和華夏集團不和嗎?怎麼會……怎麼談成的?”

  “五十億?好大的手筆!誰說華夏集團要倒了?”

  “跨國集團!這是要走跨國集團的路子,這麼快?!”

  華夏集團才成立五年,能走到國内行業的至高處,已經是商界傳奇。有人預測過,華夏集團未來的定位絕不會僅限于國内企業,他們一定會走出去。但誰能預料到,這一天會這麼快?

  是誰說華夏集團要倒了?人家明明就向前邁了一大步!

  是誰說夏芍遇難了?人家明明就好好地站在面前!

  這一切,該不會是華夏集團在收購大和會社的時候,競争對手們搞出來的吧?

  不得不說,媒體們雖然沒全猜對,但也離真相不遠了……

  現場震驚的目光,疑惑的聲音,最終彙聚成更多的問題,但記者們想問,夏芍卻沒有回答。這是一場很簡短的新聞發布會,也很純粹,在宣布完要宣布的事情之後,夏芍一句多餘的回答都沒有,隻以等會兒有重要會議要開為由,拒絕了一切采訪。

  安保人員護過來,記者們湧過來,閃光燈、麥克風,人擠着人,幾乎把門堵了。

  人群裡卻有一道冷極的目光,不知哪裡來的,不太敏銳的人都覺得莫名一冷。不少人四處張望,人群卻被分開,徐天胤大步走了過來。他所到之處,前一刻還擠在一起的人群像被無形的氣勁劈斬開,這個男人手裡什麼也沒有拿,眼睛誰也沒看,卻讓人感到莫名的壓迫和冷意。

  從徐天胤來到夏芍身邊的那一刻,便再也沒人能擠過來,記者們呐呐瞧着夏芍柔柔地笑了笑,之後兩人相攜着旁若無人地走出去。

  但直到夏芍的背影看不見,人們還是望着那個方向無法收回目光。

  人人都知道,接下來,國内會掀起怎樣的浪潮。

  隻用了五年,便創造出一家跨國集團,這簡直是商場的奇迹!而這個奇迹的掌握者,這個集團的掌舵者,她還沒有過二十一歲的生日……

  當人們在傳着她遇難的謠言的時候,當華夏集團在被倒閉的傳言籠罩的時候,她沒有急于澄清,隻是始終在努力,這大概便是成功者才具有的品質。

  不出媒體們所料,事情一經報道,國内果然掀起了熱潮。天空的陰霾仿佛一日散盡,晴空萬裡,一切謠言都被震驚和贊歎所取代。華夏集團從成立開始,便總是能引起全民熱潮,這一次也不例外。隻是這一次,她走到了更高的地方,更加的遙不可及。

  而外界的贊歎和熱議,并沒有引起夏芍的關注——她正忙着。

  忙着與各地分公司的經理們坐在會議室裡,聽這段時間的工作報告,研究集團在日本落戶營運的章程。忙着安撫公司這段時間因傳言而惶然不安的員工。員工在見到夏芍回來了,公司也傳出收購了大和會社的喜事,自然一掃陰霾,上班都精神抖擻。而日本市場是華夏集團走出跨國之路的第一步,方案和章程自然慎之又慎,自然不是開幾次會議就能定的。好在孫長德等人早知夏芍的心思,關于日本市場的方案早有準備,會議這才開得頗順利。隻是事情到了執行的一步,許多細則要敲定,也最費時間。

  這一忙就忙到了六月底,大事都定了下來,剩下的小方案不必夏芍事事操勞,隻許她最後過目就好。這段時間,徐天胤一直在青市陪着夏芍,隻等她忙完公司的事,兩人回東市見父母。

  但臨走之前,夏芍還欠陳滿貫等人一頓飯。她答應了他們要請客慶祝的。

  這晚,徐天胤在這裡,陳滿貫等人也都不拘謹,幾杯酒下肚就都放開了。

  “董事長福大命大,咱們集團也福大命大,這事本來該幹一杯,不過董事長不方便,這杯就先攢着了,呵呵。”陳滿貫笑呵呵道,順道瞥了眼徐天胤。

  

  徐天胤默默坐着,還是那麼冷,話那麼少,卻早把夏芍的酒杯推得遠遠的了,順道盯着他們手裡的酒杯。誰看夏芍的酒杯,他就看誰。被他看過的人,都不敢跟夏芍提酒這事,更不敢跟他開玩笑,讓他代喝。

  夏芍發話了,今晚徐天胤也不喝酒。他重傷初愈,元氣大傷,總得調養些日子,夏芍不放心他喝酒,兩人面前擺着的就都是溫開水。

  “陳哥,算了吧。董事長擋酒的功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攢着到最後,也不知道會攢到誰的肚子裡。”孫長德笑道,舉杯,“還是我們幾個喝吧,就别惦記董事長了。”

  幾人頓時笑了起來,陳滿貫笑的聲音最大,笑罷有些感慨,“唉!今晚就我們幾個人,有點少,董事長應該多請幾個人的。前段時間,外界都在傳董事長的死訊,不少商場對手都盯着我們,我還以為我們有場硬仗要打,結果比想象中輕松得多。多虧了安親集團、三合集團和嘉輝集團這些老朋友在背後相助,要沒有他們放出風去,說誰也不準動華夏集團,等不到董事長回來,恐怕有些人就忍不住動手了。這事,是該謝謝人家。商場上,老實說有朋友不容易,尤其是你遇着難事的時候,真心幫忙的沒幾個。”

  陳滿貫當初生意失敗,就體會了一回人間冷暖,認識的朋友個個閉門不見,誰也不肯幫他一把。所以這回他才有這麼多的感慨。

  孫長德也點了點頭,“董事長的人脈還是很驚人的,前段時間華爾街的黎良駿黎老還打電話給我,問我們是不是真的财務緊張。如果是,他可以批一部分免息貸款。”

  “呵呵,羅姐也找了我幾次,我前段時間沒少和她見面。”劉闆旺也道。

  “胡總、熊總和田董他們也問過,問我們需要多少資金周轉,被我給回絕了。”馬顯榮也開了口。

  幾人轉頭望向夏芍,除了感慨,也難免有些歎服。夏芍的人脈裡并不是隻有利益之交,當初在她這裡問過風水運程,得過她幫助的人,在她出事之後,還是挺記挂她的。有些人,她當初看人家艱難,根本就沒收酬勞,這些人裡有很多算不上成功人士,隻是很普通的人,與安親集團那些巨頭相比沒錢沒勢,卻在前段時間裡親自來公司詢問了好幾次。這些都是那段時間裡,令人心暖的事,現在事情過去了,但這些人總要跟董事長說說。

  夏芍聽着,目光柔和,笑意也溫純。她都知道,過段日子,這些人她都要見見。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孫長德忽然想起了什麼道。

  夏芍挑眉,轉頭看他。

  聽他回憶道:“還有一件事,這人不知道是誰。我沒時間查,方禮也沒查出來。就是前段時間,外界傳聞咱們集團快倒閉了傳得最兇的時候,有人在一天傍晚,方禮下班的時候,往他的車裡丢了一百萬。當時那人騎着機車,帶着頭盔,方禮沒看出是誰來。事後我讓他查,他隻查出機車的牌照是假的,然後就沒線索了。這一百萬沒動,一直在方禮那裡放着,當時我讓他等您回來處理,隻是您真回來了,這事我倒差點忘了,要不是陳哥起了個話頭兒,我還想不起來。”

  這事其餘幾人顯然也是知道的,隻是再提起來,依舊沒有頭緒,于是所有人都看向夏芍。

  别人不知道,她定然能知道。算一算,也能算出來。

  夏芍卻沒算,她隻是低着頭,心念一動,幾個掐指之際,眸中已有驚訝、安心和欣慰等諸多情緒閃過。擡眼之時,笑意已一如往常,隻道:“我知道了,這事等我回京城的時候會處理。”

  她這麼說,便是已有眉目。五人都很感興趣,但見她沒有明說的意思,便都按下沒有再問。

  夏芍有孕在身,這頓飯并沒有吃太久,散了之後,徐天胤便與她一起回去早些休息了。

  次日早晨起來,兩人去機場乘坐航班,回到了東市。

  ……

  回到家裡的時候,才上午十點。

  按照往年,夏芍若是回家,夏家一大家子都是要來見見她的。這天家裡卻隻有夏志元和李娟兩人,連兩位老人都沒過來。

  夏芍平時是挺喜歡人少的,至少不鬧騰。但今天這日子,人一少,氣氛便靜,剛走到門口,便覺得壓力迎面。

  “怕不怕?”夏芍笑着瞧向徐天胤,眼神打趣。

  徐天胤的眼神在陽光裡很柔,化了臉上冷硬的線條,唇邊淺淺弧度,沒答她,隻是把她的手牽得牢牢的,帶她進了門。

  今天并非周末,夏志元卻沒去基金會,坐在客廳裡喝茶看新聞。李娟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見女兒女婿回來,忙從廚房裡跑出來,歡喜得不得了。

  走出廚房,看見提着大包小包,牽手進來的兩個年輕人,李娟頓時有些晃神。

  快一個月了,從香港離開的時候,女婿還沒醒,躺在床上像醒不過來似的。至今,她還記得那天在房間裡瞧見他,他那滿身青黑的吓人樣子,現在竟好好地站在面前……

  女兒也是,走的時候小臉兒還瘦得尖尖的,這才一個月不到,就圓了起來,雖還不如從前圓潤,但氣色瞧着好多了。

  李娟瞧瞧女兒,再瞧瞧女婿,漸漸熱了眼眶。這世上最大的喜事,莫過于孩子們都好。

  “爸,媽,我們回來了。”徐天胤比夏芍先出了聲,他聲音有些沉,牽着夏芍的手更是緊了緊。

  夏芍擡眼,對徐天胤柔柔笑了笑。隻有她知道,他對親情有多麼渴望,母親的一個眼神就可以感動他。他以前稱呼她的父母還比較拘謹,一直稱呼嶽父嶽母,他怕人不接受他,一直小心翼翼。今天改口,他知道,除了出于感動,他還有點小心思。

  果然,李娟被徐天胤這麼一叫,頓時又驚訝,又歡喜,又有些不好意思。

  徐天胤擡眼看向客廳裡的夏志元,夏志元卻顯然沒那麼好哄,他喝着茶,坐得穩當,臉色前所未有的威嚴。

  這時,李娟已經歡喜地讓兩人進了屋。放下手裡提着的禮物,徐天胤一直沒放開夏芍的手,且有意無意用一半身子将她擋在身後。

  他這舉動讓本來臉色還不臭的夏志元,頓時臭了一半——這臭小子什麼意思!難不成,他還能把閨女打出去不成?瞧他防備他的樣子!這裡到底是誰家?

  夏志元原本打算擺出點嶽父的沉穩和境界來,但沒想到一進門便被女婿的一個舉動氣得險些不淡定。他仰頭喝了口茶,卻隻覺燙得嗓子疼,放下茶杯時砰地一聲,震得客廳裡的氣氛都靜了靜。

  李娟剛坐下,頓時有些擔憂地直起腰來,看看丈夫,再看看女兒女婿,不知今天能鬧出什麼來。

  徐天胤卻眉頭都沒動一下,他本來就冷面,莫說在他面前砸個杯子,就是房子塌了,他都不會有表情。但他卻先開了口,“爸,媽。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想和芍把婚禮辦了,希望你們同意。”

  李娟聽了一愣,她要是不了解徐天胤,倒不覺得怎樣。可認識他幾年了,他向來冷面寡言的,不問他話,他很少開口,一天說的話數得過來。她原以為,今天進了門,得他們夫妻問他打算怎麼辦,他才會開口,沒想到他倒沒讓他們開這個口,自己認了錯,并給了他們一個交代。

  李娟擡眼看向丈夫,見夏志元咬着腮幫子,兇膛起伏,忍了又忍,似在強忍下許多要說的話。他并沒有因徐天胤的話而臉色好看多少。

  夏芍也因此有些愧疚地看向父親。她知道,她的年紀在父母眼裡還是年輕了些,他們想再留她幾年,等她完成了學業,再為她操持婚事。她知道,他們總是為她好的。若她完成了學業再談婚事,她至少會少些事操勞,如今無奈休學,華夏集團又要走上跨國之路,她日後忙事業,忙家庭,忙孩子,日後還要繼續完成學業,她會比以往忙不知多少。她太忙碌,父母便為她擔心,她總歸在這件事情上沒有做好,覺得有愧于他們。父親應該有很多話想說,隻是他明白事已至此,唯有婚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所以他忍了又忍,把他的擔憂和責備忍下,逼着自己冷靜。

  夏芍心裡不好受,她看了父親一會兒,便要開口安慰他幾句。

  夏志元卻在這時開了口,“什麼時候辦?”

  他隻問了這一句,夏芍便忽然覺得鼻子發酸。果然是這樣,天底下最疼她的人,終究是她的父母。

  “過幾天,我回京城安排。”徐天胤把夏芍的手牽得很緊,望着嶽父的眸深邃且敬重。若他的父母還在,應該……也是這樣的。

  夏志元也盯着徐天胤看了一會兒,翁婿兩人對視半晌,徐天胤又開了口。

  “職務的事,也請你們放心,我會處理。”以前,對他來說,去軍區任職或者從事任何一種職業,對他都沒有區别。他留在軍區,是因為爺爺的期望。而現在,他多了一個理由。他要保護她,用他的方法和他能做到的一切,在另一個領域為她護航。隻是這段時間,陪着她,把她養胖些是他的期望,所以他先做了。至于軍區的鬧劇,他回京城後會處置。

  夏志元卻愣了愣,他倒沒想到徐天胤會向他承諾這個。軍政上的事,自古就黑,很難成為誰的一言堂,更不是誰說想處理就處理的。現在老爺子大病初愈,徐家可還在泥潭裡,他拿什麼處理?

  夏志元歎了口氣,一擺手,從女兒女婿進門就一直繃着的臉色也松緩了下來,歎道:“這個事,倒不用太較真。隻要别惹上官司,能在孩子出生前把婚禮辦了就行了。”

  這就是他的要求,其實也就這麼簡單。他再覺得女兒嫁得早,再擔心,對這個女婿卻還是滿意的——為了救自己的女兒,連命都豁出去的女婿,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從那時候起,他就真的打心底接受這女婿了。

  隻是這件事,他們兩個年輕人太草率,身為長輩,他不得不敲打敲打罷了。

  至于女婿的職務,沒了就沒了,他還真沒太放在心上。男人是要有事業不假,但未必得吊死在一棵樹上,他還年輕,隻要不被這事打擊到,日後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好了,還不到吃飯的時候,先去休息會兒吧。你們爺爺奶奶和姑姑叔叔們都知道你們今天回來,晚上再一起吃飯吧。”夏志元道。

  沒想到進門的時候,父親臉色那般威嚴,事情卻這麼容易談,連一句責怪都沒有,反而最後勸起了他們。夏芍和徐天胤出了客廳,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她擡頭看他,果見他眸中閃動着感動的神色。

  夏芍笑着打趣,“别太感動了,我怕日後這樣的日子太多,你會感動不過來。”

  “嗯。”徐天胤低低應了一聲,抱緊了她。

  ……

  晚上夏家人來吃飯的時候,應是夏志元事先發過話,誰也沒提徐天胤職務的事,更沒提夏芍和公司前段時間的傳言,連華夏集團收購大和會社的事,向來還捧她幾句的夏志濤也沒多開口。除了見面的時候老人家抱着夏芍哭了哭以外,席間一家人的話題都圍繞在婚禮的事和夏芍的肚子上。

  婚禮的事,夏芍心裡已有數,她和徐天胤都不想大辦。她懷着孕,不宜太操勞,實不想婚禮那日挺着極重的身子,去應酬那些虛情假意的奉承和恭賀。她隻想請些熟悉的朋友,人可以不多,但來的人都帶着真心的祝福,這就夠了。

  老人家還是最關心未來的曾外孫,夏芍見兩位老人精神尚好,記得前世這時候,奶奶的身體已經漸漸疾病纏身,如今倒還康健,她便心裡舒心,吃飯的時候陪着老人多聊了些腹中小家夥的話題,氣氛和樂。

  但這和樂的氣氛裡,夏芍卻注意到小姑夏志琴有些心不在焉。她本在青市,這回是特意回來的,席間幾番欲言又止,見氣氛這樣好,也不忍心破壞,便陪着說說笑笑,但眼裡卻總有憂心。這憂心夏芍一瞧就明了,問道:“姑姑可是為了汝蔓的事操心?”

  她這一開口,一家子人便都停下了讨論,安靜了下來。

  夏志琴沒想到夏芍知道了,也沒想到她能這麼早就問,頓時有些感動,眼圈紅了紅,“都是我不好,以前就不該一直由着她。她那性子,我本以為到了軍校能受些管束,沒想到還是惹了事。前段時間,京城軍校打電話來家裡,說她在京城襲警,打了人,又私自逃課,按着校規要開除她……她當初考這學校就是一波三折,才讀了一年……”

  說到這裡,夏志琴已經忍不住抹眼淚了。她這女兒,自小成績好,就是性子野。她以為她長大了,能好些,哪裡想到她能惹出這麼大的事來?早知今天,當初就是讓她讀個二流大學,也不讓她讀這軍校!

  這事夏芍自從昆侖山上出關,看見張汝蔓也在的一刻,就明白前因後果了。襲警,逃課,固然不對,但總歸是非常時期,事出有因。至于這個原因,想必她是沒有對父母坦白的。

  “這事姑姑先别擔心,等我回了京城,我會去瞧瞧。”

  一聽夏芍肯管這件事,夏志琴頓覺得有希望了。李娟卻在一旁問女兒道:“不是要在家裡住些日子嗎?”

  夏芍頓時笑道:“是住些日子。不過,京城大學卻放暑假了,我得回去把休學的事辦了,順道看看朋友。前段時間,他們沒少擔心我,我回來了,一直沒時間見他們。等辦完了這些事,我再回來。”

  李娟頓時瞅了女兒一眼,知女莫若母,她話是這麼說,可到時候要是有事忙起來,那可就說不準了。

  但夏芍還是老老實實在家裡住了一個星期,除了陪母親出去買買菜,什麼事也不幹,每天隻負責吃睡,過了一個星期米蟲的日子,把臉蛋兒養圓了些,這才和徐天胤回了京城。

  ……

  兩人回京城這天,京城正傳來消息——徐天胤的軍銜和職務都恢複了。

  不僅如此,京城還傳來了姜家倒台的消息。姜家父子被雙規,姜山更被正式批捕!據說,姜山自知不妙,正準備與家人潛逃國外,被人在機場逮了個正着。

  姜山被批捕的罪名除了出賣國家利益、貪污受賄等罪名,還有以權謀私、打擊陷害。這個陷害指的就是徐天胤,上頭把姜山的罪名公布公開,姜家在政的人也都被查,一連串的雙規落馬,連姜系跟姜家走得近的大員,也打下去好幾個。姜家身敗名裂,姜系這回是實打實的重創,再難起來。

  這也算是上頭變相地為徐天胤主持了一回公道。

  當然,這個公道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給徐老爺子和夏芍看的。

  徐天胤在得知複職的消息後,什麼也沒說,回了京城也沒去軍區報到,就像不知道複職的事。當國内正為政界近年來職權最重的一樁落馬案熱議或痛罵的時候,他正陪着夏芍在醫院孕檢。

  當儀器屏幕上顯現出孩子的影像,當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夏芍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的目光。他目光裡的專注不少于做母親的她,而他眼裡的怔忡,更疼了她的心。

  這輩子讓他幸福,就是她最大的願望。

  兩人從醫院裡出來,到了車上,他手裡還拿着孕檢的單子,專注地瞧着。許久之後,他轉頭,發現她含笑打趣的目光,才放下單子抱住她,臉埋在她頸窩裡,輕輕笑出聲來。

  他很少笑,也很少這樣笑出聲來。記憶中,他向她求婚,而她答應了的時候,他才這樣笑過。

  夏芍伸手抱住徐天胤,兩人在車裡相擁笑了許久。

  這天晚上,兩人做了一桌子菜慶祝,活像過節。

  吃完飯,同樣坐在沙發裡消食。每當吃過飯,總是肚子裡的小家夥活動的時間,徐天胤便蹲在沙發前,貼在夏芍肚皮上聽。

  每個懷孕的女人總愛為生男生女的問題而問另一半,夏芍也不能免俗。她瞧着男人聽得認真,便低頭問:“師兄希望是兒子還是女兒?”

  “女兒。”男人擡頭,想也沒想,答得卻再認真不過。女兒會像她,聰明,乖巧,可愛。

  夏芍就知道他的心思,但聽見他果然這麼期望,她忍不住想逗逗他。

  “兒子!”她眯眼道。

  徐天胤蹲在沙發前,擡頭望向她,沉默半晌,點頭,“好,兒子。”

  她想要兒子,那就兒子。

  夏芍噗嗤一笑,他這改口也改得太快了!她忍不住再逗他,“師兄不覺得兒子的話,以後家裡兩個男人,隻有我一個女人,會多一個人疼我嗎?”

  她眼兒彎彎,笑容甜美。每當她這個表情,他就知道她又在逗他了。但這次他卻望着她,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唔。”似乎,是這樣的。

  “好!兒子!”這一次,他堅定地點了頭。多一個人疼她,這很好。

  夏芍卻笑得眼眸更彎,忍笑忍得撫了撫肚子,“可是,師兄不覺得,以後家裡有兩個男人,會有人跟你搶我嗎?”

  “……”徐天胤怔住,默默望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底堅定開始動搖,糾結,“唔。”

  兒子似乎,也不是他想象中那麼好。

  夏芍看着他糾結的眼神,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笑着笑着,眼神便柔了,輕輕抱住徐天胤,“逗你的。兒子女兒我都喜歡,都是我們的孩子。如果是兒子,那多一個人疼我,如果是女兒,就多一個人疼你,我都歡喜。如果,這孩子是男孩,那我們以後就再生個女兒,她有父親有兄長的疼愛,會更幸福。你說是不是?”

  “嗯。”徐天胤點頭。不管她說什麼,隻要她喜歡的,他就覺得很好。

  真的,很好。

  兩人這晚又很早便躺下了,這段時間他陪着她,她夜裡已經睡得很安穩了。他每晚都會抱着她和孩子,許久才滿足睡去。但這晚,卧室裡的時間指向淩晨的時候,徐天胤悄悄起了身。

  他走出卧室,換了身軍裝,出門之前回頭看向卧室,怕她半夜醒來尋不見他會擔心,又折回去在枕頭上留了張字條,随後出了門。

  車子剛剛開出院子,卧室裡,夏芍便睜開了眼。她眼神清明,絲毫沒有睡意,就着月色看了眼枕頭上的字條,微微一笑。随後,她把字條放回原位,閉上眼,繼續睡了。

  早晨醒來的時候,床上半邊還是空的,字條卻不見了。夏芍起身,果然在廚房找到了為她煮早餐的男人。他又換回了常服,吃早餐的時候也沒與她說昨晚的事,她便裝作不知道。

  今天,兩人要回去看老爺子。

  見到徐康國的時候,老人正由徐彥英和警衛員陪着在花園裡散步,見兩人回來,向來威嚴持重的老人臉上難得露出慈愛的笑容。

  徐天胤在醒來後去青市前,已經先回來看過徐康國了,因此老人今天看見兩個年輕人相攜一起回來,情緒雖然還是能看出激動來,但還把持得住。

  夏芍笑道:“本該昨天回來,就來看您老的。我們先去了趟醫院,您的曾孫子好着呢。”

  “好就好!”徐康國連連點頭,瞧着夏芍的身子是比離開京城的時候重了些,便臉上更加笑呵呵的。他現在年紀大了,前段時間政局之變,讓他越發感覺自己已經老了,國事上力不從心了。他已經打算在換屆之後就真正退下來,什麼也不管了,好好享受幾年天倫之樂,哄哄他的乖曾孫。

  徐彥英也笑着瞧了瞧夏芍的肚子,問:“你們什麼時候把婚事辦了?”

  徐康國一聽,擺手,“婚禮倒不用太着急,你們兩個先去把小紅本領了。”

  夏芍聞言,笑眯眯道:“我們也是這麼想的,這不,先回來請示您老了麼?”

  徐康國頓時氣笑了,他當初就不該說那句讓兩個人打報告寫申請的話,被這丫頭惦記上了,整天拿這事來開他玩笑。

  徐天胤在一旁陪着老人坐着,看着家人其樂融融的聊天,唇邊一直挂着淺淺的弧度。

  “先把證領了是應該的,不過婚禮能辦還是辦一辦得好,小芍不用操勞這事,交給我和天胤來操持就行。”徐彥英說着,又怕夏芍另有打算,便轉頭問她,“你看呢?”

  徐康國看向女兒,半晌點點頭,“行,你和丫頭商量吧。天胤,随我去書房。”

  徐天胤看起來絲毫也不意外,扶着老人起來,兩人便出了客廳,往書房去了。夏芍坐在客廳裡,笑瞧一眼徐天胤的背影。有些事,她可以裝作不知道,老爺子還在高位上,能消息不靈通嗎?

  看他怎麼說服老爺子了……

  夏芍垂眸發笑的時候,徐彥英正端量着她。夏芍回來後,她這是頭一回見她,但有關她的事,這些日子可是如雷貫耳了。現在,外界雖不知道,但國家高層有哪個不知道她救了那位和老爺子,複了國運的事?

  這世上,金錢權利,名譽地位,有些人站在至高處,以為站在了世界的頂點。哪知頂點之外,另有高人不受這些所縛?

  這就所謂的天外有天吧……

  而這個天外之女在他們徐家,是徐家之福,也是國運之福。她發下重誓,有生之年護佑中華國運,這等事豈是求能求得來的?上頭聽說她這些日子忙着,連想見一見她都壓下了,可見将她看得多重。

  她如今,拿古時來說,雖身不在政,卻已俨然國士!

  夏芍擡起眼來的時候,和徐彥英的目光撞上,徐彥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這事本不該跟你說的,許你也知道了,天胤他二叔二嬸現在有點麻煩。上頭本想把這事抹了,但老爺子沒同意。老爺子這回是動了真怒,發下話去,他二叔二嬸的事要一查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

  “既然老爺子發了話,我能有什麼辦法?”夏芍笑了笑,眉眼間神色雲淡風輕。

  徐彥英瞧着,歎了口氣。她就知道,沒這麼容易,這孩子平時瞧着笑眯眯的,其實記仇着呢!她是到現在還在生徐家二房的氣,到現在還沒把他們當一家人。

  “老話說的好,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同樣是一家人,家訓沒什麼不同,怎麼姑姑和姑父就沒事,有人就栽進去了?世上的事,種什麼因得什麼果罷了。”

  “徐家這樣的家庭,哪裡用得着我們來那套?我二哥把官位看得比什麼都重,這點利害關系他能不明白?隻可惜我二嫂糊塗,她這輩子太要面子,也不知道收的那些好處裡頭有沒有哪樁是以我二哥名義的。老爺子發了話說要查,估計調查組的人也不敢敷衍……”徐彥英說着,又是一歎,笑着拍拍夏芍的手,“行了,你不管就不管吧,姑姑就是跟你聊兩句。這些天你們沒回來,老爺子是成天嚴肅着一張臉,也就你們回來了,他才高興些。以後你們有時間就多回來陪陪他,他年紀大了,醫生現在天天都不敢離了他。”

  徐彥英轉了話題,夏芍瞧着她目光坦然,笑容也不做假,便笑了笑。到底這徐家裡頭,還是有正些的人。徐彥英這人,雖然生在徐家,家世不錯,但性情上更像個普通人。她兄長再圓滑世故,她再不認同兄長的處事之道,但出了事她照樣擔心。隻是她再擔心,也懂得不強求他人。她這樣溫和的性情正是她喜歡的地方,隻可惜這性情到了子女問題上,難免顯得弱勢了,不然也不會把女兒教育成那樣。

  見夏芍沒有不悅,徐彥英這才笑了笑,把話題轉到了她和徐天胤的婚禮上。徐康國和徐天胤從書房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四人去了餐廳裡,老人顯得很感慨,也不知和徐天胤談了什麼。午飯過後,他留兩人說了會兒話,醫生來為他量皿壓、提醒他該午睡了的時候,徐天胤和夏芍便起身告辭了。

  三天後,當國内還在關注着官場近年來最大的落馬案時,軍方的一個消息不僅震動了國内,連世界各國都為之震驚!

  軍方公開了一部分徐天胤的功勳,正式為他前段時間的案子平反,并授予上将軍銜,職務由京城軍區第三十八集團軍的軍長升至軍委委員,并任京城軍區副司令員!

  消息一出,震懵了各界!

  一時間,别說嘩然,國内都看呆了眼。這可比什麼官場落馬案勁爆多了!

  上将軍銜!軍委委員!京城軍區副司令員!這是什麼概念?除了戰争年代和剛剛建國論功授職的時候,和平年代就沒有這麼年輕的上将!

  徐天胤才三十一歲!原本少将軍銜,集團軍軍長的職務就已經令他成為共和國最年輕的将領,前途無限了。為什麼軍方還會有此舉?

  就在所有人都琢磨不透的時候,軍方的動作還沒完,繼徐天胤之後,又一批年輕的軍官被提拔任用,俨然軍方要進行大的人事改革,換除一批老皿,注入一批新鮮皿液。

  這些舉措瞧在外界眼中,有人漸漸回過神來,覺得軍方這是要培養年輕一代,漸漸讓軍隊将領年輕化的信号。

  但卻沒有人知道,那些換下去的老皿都是王家舊部,軍方退下去的兩位軍委委員都是在前段時間那場政局動亂時期,幫助姜山的人。

  更沒人知道,這些換下去的人,在某天深夜,家裡都受過徐天胤的拜訪。更有幾個人,退下去的時候是帶着重傷的。

  當然,這也不是完全沒人知道。至少,徐康國和夏芍是知道的。這也是徐康國那天叫徐天胤去書房長談的原因,而夏芍卻自始至終沒有對此事說過什麼。因為她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是想要保護她,用權力來保護她。

  她記得很久以前就看過他的面相,他大劫若能過,一生便會身在高位,手腕鐵皿。雖然如今他不再命數束縛,但他終究還是選擇了這條路,為了她。

  而她也知道他是憑什麼說服老爺子的,因為他提出了改革方案,針對的正是建國半個世紀來軍方所存下的老瘤。剪除這些瘤子弊端,是國家一直想要的,隻是半個世紀的積累,已經讓這些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沒有人,也沒有方案能以最少的代價獲取最大的改革——唯有他!國家需要他的鐵皿,需要一個人來背負這些被削減勢力的仇恨。

  說到底,他站得有多高,就要背負多少人在背後的仇視。

  “你可以不必做這些的。”在消息傳來的那天晚上,夏芍還是沒忍住,望着徐天胤道。

  男人的回答是吻了吻她的唇,淡淡地笑,“沒事。我以前就是國家的刀,以前在暗處,現在在明處。”

  他想要權力,就得在明處。這次,他隻是和國家各取所需而已。

  心底某處被震了震,又暖又疼,夏芍抱住徐天胤,默默無言。沒關系,隻要他想要的,她也會為他護好。

  這輩子,他保護她,她也保護他,他們總能把對方守護好。

  “以後有時間,我們再去趟昆侖山吧。”

  “好。”

  ……

  徐天胤的升調授銜在國内很火熱,就連國外媒體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這個共和**方最年輕的實權人物上。與火熱的國内輿論相應景的是,這天也是個好日子,陽光晴好,一大早喜鵲便在枝頭叫。

  徐天胤和夏芍牽手出了門,這天是兩個人領證的好日子。

  但兩人卻沒先去民政局,而是将車開到了京城大學門口。

  門口,元澤、柳仙仙、苗妍和周銘旭早就等在那裡了,除了衣妮骨折還在醫院休養外,人都到齊了。

  夏芍一下車來,便遭遇了柳仙仙襲來的爪子。但那爪子還沒碰到她,便在徐天胤冷厲的目光裡軟趴趴地收了回去。

  柳仙仙讪讪地笑,手上沒得到便宜,嘴上可不饒人,“怎麼,有的人又是大難不死,又是帶球歸來的,聽說老公升官了,公司跨國了,身價蹭蹭地漲,還記得來京城大學這小地方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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