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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浪漫青春 嫁反派

第91章 顫動

嫁反派 潇騰 3475 2023-04-12 01:34

  虞靈犀是被冷醒的。

  入宮後發現小太監帶領的方向不對,她便起了疑心,強自鎮定道:“王爺交代的玉佩落在馬車中了,我去取來。”

  她轉身,還未走出兩步,便聞一股異香襲來。

  映入眼簾的最後一幕,是那小太監陰暗的臉。

  睜開眼,入目先是一間不大的鬥室,壁上油燈昏暗。她躺在角落裡,靠着一堵石牆,絲絲縷縷的冷氣從牆下的縫隙中漏出,涼入骨髓。

  虞靈犀手腳被粗繩縛住,挪動身形,費力地蹬開角落裡堆積的稻草和毛氈,露出了裡頭四四方方堆積的冰塊。

  若沒猜錯,她是被關在了某間冰窖裡。

  皇城的冰窖。

  是那太監和圓臉宮女将她綁來的?他們是誰的人?

  甯殷知道靜王府的宮婢中,混入了一個細作嗎?

  思緒雜沉,趁着密窖中無人看管,虞靈犀側首,擡起被縛住的雙手在髻上摸了摸,隻摸到了那支冰冷的白玉螺紋簪子。

  因入宮守靈,她未帶多餘的钗飾,連割破繩索的利器都沒有。

  正思索間,頭頂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

  虞靈犀警惕,忙将手中的玉簪藏在角落的冰塊間。

  與此同時,笨重的青石闆被人挪開,冷光傾瀉,一名身披鬥篷看不見臉的男子在内侍的攙扶下,緩慢地邁下石階。

  男子似乎有些弱症,身量瘦而纖細,若不是偶爾蹦出的嘶啞咳嗽,虞靈犀幾乎以為鬥篷下罩着的是個女人。

  他站在虞靈犀面前,兜帽的陰影下隻露出些許尖尖的下颌,手指習慣性地摳着一塊木頭。

  片刻,低啞遲鈍的聲音傳來:“無奈之舉,冒犯靜王妃了。”

  他的語氣有些虛弱,明明是成年人的嗓音,卻學着孩童的說話方式,一闆一眼。

  “閣下何人?想要做什麼?”

  虞靈犀的記憶裡,并無這号人物。

  隐在鬥篷中的男人道:“甯殷隻手遮天,想請他入甕并非易事。所以,在下隻能出此下策,借靜王妃一件信物使使。”

  說着,男人瞥見虞靈犀藏在冰塊上的玉簪,簪身被凍得凝了一層冰霜,更襯得那絲絲袅袅的紅暈格外冷豔。

  虞靈犀心下一動,故作怯弱道:“這簪子是王爺親手為我做的,不知可否用來贖我一命?”

  男人似是在考量她這番話的真實性。

  身後那名圓臉的宮婢小心翼翼向前,說了句什麼,男人這才略一側首,示意内侍将簪子拾起。

  “拿去給甯殷,告訴他,王妃在我手裡。”

  他從袖中摸出一紙密箋,壓低聲音吩咐,“若不想新婚變新喪,便讓他按照我說的做,一人前來。”

  内侍下去安排了,男人卻沒有走。

  他在小窖唯一的一張案幾後坐下,拿出一把小锉刀,專心緻志地削刻起木頭來。

  尖銳的木屑紮破了他的手指,指尖皿肉模糊,他卻恍若不察。

  冰窖裡很冷,背後的石牆幾乎像是冰冷的刀刃,刺入虞靈犀單薄的脊背。

  她蜷了蜷身子,在一片死寂中觀摩着削木頭的男人,半晌,試探喚了聲:“三皇子殿下。”

  男人削木頭的動作明顯一頓。

  他緊繃的瘦弱身形漸漸松懈下來,長舒一口濁氣,擡手摘下了寬大的兜帽。

  他轉過一張陰柔女氣的臉來,漆黑沒有光彩的眼睛看了虞靈犀許久,方問:“王妃是如何認出我來的?”

  “如今天下,敢直呼甯殷名号的人并不多。”

  虞靈犀視線下移,目光在男人纖瘦腰間懸挂的玉佩上微微駐留。

  她活了兩輩子,竟然不知三皇子并非真傻。

  也對,生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帝王家,不學會藏拙遮掩鋒芒,恐怕早和其他幾位皇子那般英年早夭了。

  虞靈犀眼睫挂霜,呼出一團白氣道:“我們可以談談。”

  “王妃想談什麼?本王為何裝傻,還是何時在甯殷身邊安插了人手?”

  三皇子手下動作不停,将木頭細細削出人形來,“那名宮婢,不是本王的人。”

  “什麼?”虞靈犀有些懷疑三皇子此言真假。

  那名圓臉的宮女如果不是在為三皇子做事,那為何要背叛甯殷,助纣為虐?

  “要怪就怪甯殷太狂妄。”

  似是看透了虞靈犀的疑慮,三皇子道,“他把控朝野,卻遲遲沒有登基的打算,手下之人難免會有幾個動搖的。對于某些人而言,攝政王權勢再大也隻是臣,與其做臣子的臣,不如做帝王的臣,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虞靈犀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所以三皇子殿下便挾持我,讓甯殷利用手中權勢推舉你登基?”

  虞靈犀微微一笑,鎮定道,“用一個女人換江山,傻子都知道是虧本的買賣,他不會來的。”

  “但王妃别忘了,瘋子和傻子做事,是不講究對等的。”

  三皇子挫了一會兒木頭人,方慢慢遲鈍道,“拿不到皇位也沒什麼,反正我也活不長久了。”

  虞靈犀哆嗦着打量那張陰柔的臉,試圖從他臉上看出此言的虛實。

  三皇子轉過頭,視線和她對上。

  那空洞漆黑的眼睛,讓虞靈犀背脊一麻。

  好在他很快調過頭去,背對着虞靈犀,反手撥開了後腦勺披散的頭發。

  油燈晦暗,照亮了他發絲間隐約可現的,一點冰冷的銀光。

  光線實在太暗了,虞靈犀看了許久,才發現他後腦上的那點銀光是一根針——一根幾乎齊根沒入穴位中的銀針。

  “這是……”

  她看得渾身發麻,猜測是誰将這根針兇狠地插入了他的腦袋中。

  “這針,是我讓人插的。”

  三皇子平靜地放下手,發絲合攏,遮住了那點森寒的銀光。

  “三殿下為何要如此?”

  虞靈犀咬着凍得哆嗦的唇,竭力通過說話來保持清醒。

  三皇子嘴角動了動。

  虞靈犀猜想他想笑,但不知是裝傻多年的後遺症,還是那根銀針的緣故,他連這麼細微的表情也做得十分奇怪。

  “前兩日甯殷說,若一輩子都是傻子,才能活得長久。”

  他的聲音慢慢的,“可裝傻是件很痛苦的事,我甯願作為一個皇子清醒地死,也不想作為一個傻子混沌地活。”

  所以他倒行逆施,不惜以銀針入腦,也要抵抗甯殷施加在他穴位上的禁锢,換取短暫的清明。

  “我有必須要完成的事。”

  說到這,三皇子的聲音輕柔了幾分,“王妃不必害怕,我隻要甯殷一人的性命。”

  “為何?”

  虞靈犀絞緊了手指,“就因為皇位唾手可及,而甯殷擋了你的路嗎?”

  三皇子沉默了很久,方很輕地說:“因為少巍死在了他手下,那是我唯一的至交好友。”

  少巍,是薛嵩的字。

  所以前世薛嵩之所以費盡周折,給她下毒來暗殺甯殷,其實是為了……三皇子?

  所有一切串聯起來,虞靈犀恍惚間有些明白,薛嵩為何對三皇子死心塌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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