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落塵的神情卻越發冷漠疏離。
“你以為事到如今,本座還會聽信你的話?
。
”
君傾被那樣無情的話語驚得呼吸一滯。
“你是在怨恨本座沒有相信你?
可你也要想想,你做的事,哪一件值得本座信任?
你說本座偏心瑤兒,那是因為她從小便乖巧懂事,心性良善。
”
“直到現在,你還想往瑤兒身上潑髒水,就足以見得,你到底有多不堪。
”
他怒意沖沖,恨不得立刻能為自己的寶貝徒兒討個公道。
“對,白仙師今日清理門戶,我等必鼎力相助!
”
“消滅妖女!
消滅妖女!
!
”
口號聲何等威風,震耳欲聾的聲音喊的人心慌,仿佛即將迎來一場天地浩劫。
君傾如今被衆人圍堵喊打,光幕裡的人義憤填膺,而如今看透所有真相的人們看到這裡,卻是覺得說不清的嘲諷。
“竟然沒有一個人相信君傾。
”
“真相難道僅憑君瑤胡說便作數嗎?
明明君傾做了那麼多……”
“真是可笑,一群自詡正義之輩,最後竟然對著個無辜小輩窮追猛打。
”
“簡直荒唐!
”
不少人為君傾打抱不平,然而站在光幕中的君傾是感受不到了。
她重新擡起頭,盯著站在她對立麵的每一個人。
她也曾救過這些人,以“風洛”的身份,如果當時她見死不救,興許今日還不會有多人能活到今日,她還有一絲突出重圍的機會。
可現實偏偏不會如她的意。
但君傾知道,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的話,她依舊會選擇原來的那條道路。
白落塵說的沒錯,她跟君瑤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的世界自己做主,善惡有分,她向來把握的明白,也忠於自己的選擇。
但是君瑤不是。
“我再說最後一遍,你們說的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是君瑤欺騙了你們。
”
“被一個女子耍的團團轉,你們還真是讓我……!
”
一道劍芒狠狠劈了下來,氣勢淩厲好似要將人整個撕裂。
君瑤這次是用了十足十的靈力,隻是等衆人抵禦過後,原來君傾站過的地方,哪兒還有她的身影?
“君傾使詐!
快,快追上去!
”
“她往那邊跑了!
今日絕不能放過這妖女啊!
”
“說的沒錯,追,將她徹底擊殺,為神醫報仇!
”
“為神醫報仇!
”
君傾逃著,衆人的吼聲即便隔得老遠都能聽見,她心下微沉,咬牙加快了步伐。
一對多,她根本沒有任何勝算,況且,這裡麵還有她的師尊。
那樣的修為,即便她一人對上也是必輸的局麵。
兩方人追逐了沒多久,君傾便再無路可退了。
看著被逼到山澗邊的君傾,白落塵心中猛地一揪。
他曾說過自己絕不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後悔,可如今他真的後悔了,那樣後知真相的痛楚,仿佛一把尖刀般剜著他的心。
煎熬,痛苦,錯亂的情緒充盈在每一處神經。
白落塵深知自己對不起君傾,看她如今被自己逼到絕境,一種無力感深深縈繞於心。
“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
“君傾已經被逼到無路可退了,對上這些人,必然是……毫無勝算啊!
”
雖然君傾天賦卓絕,小小年紀修為便可趕超無數人,可她的敵人是白落塵,是他身後的所有要來討伐她的人。
“不會有事的。
”白落塵說著,輕輕歎了口氣。
他也是突然回憶到君傾當日突出重圍,卻是在他身上下了同生咒。
同生咒,下咒者和被下咒之人的性命綁定在一起,是為同生共死。
以他的修為是不會輕易中招的,更何況他對君傾心有防備,如果不是為了……
思及往事,白落塵微微抿唇,顯然也是對君傾當初的所作所為十分不贊同。
誠然是他誤會了她很多次,虧欠了她許多,可對於君傾的某些行事方式還是尤為抵觸。
做人應該幹幹淨淨的,若是心裡裝了太多陰謀詭計,難免損傷心性。
不過也正是因為她的這些手段,最後他們也確實沒有圍剿成功。
想到君傾沒事,白落塵的心稍稍落下些,原本的愧疚也淡漠幾分。
隻要君傾沒有真的出事,一切就還有挽回的餘地,倘若君傾因為他丟了條命,那就是沾染了因果,事情會變得更加麻煩。
還好,她沒有出事。
一切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
“妖女,你已經無路可走了!
”
光幕中,衆人很快追上了君傾的腳步,他們兇神惡煞地拿著各自的武器,在君傾眼裡,他們如今可不是正義凜然地道義之輩。
而是一群聽信他言論,置她於死地地蠢貨!
“師妹!
”
君瑤也跟著白落塵趕了過來,她生怕君傾還有什麼逃命的手段,趕忙上前,相當悲痛的喊了一聲。
“師妹你別再執迷不悟了!
大家不是非要殺你,隻要你答應改邪歸正,自廢修為成為一個普通人,就不會再有人為難你了!
”
君瑤啞著嗓子哭喊著,眸中卻閃過一抹暗光。
死?
怎麼能這麼便宜君傾!
對於她這種人來說,死反而是最不可怕的,她要讓君傾生不如死,即便是活著,每一分每一秒也要在痛苦中煎熬!
這才應該是最適合君傾的結局!
她冷笑著,卻在衆人看過來的時候,再度切換成那副一心為自己師妹著想的善良模樣。
“瑤兒!
你這是……”白落塵啞然看著突然站出來的君瑤。
“師尊,師妹怎麼說也是跟我從小長大的,要我如今看著她去死,我,我實在做不到!
”
“師尊,你最後幫幫師妹這一次吧,廢了她的修為,這樣就算她心性卑劣,也做不了什麼壞事了,到時候將她永遠囚困於山上,由我照料著,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
君瑤這話說的篤定,好似有她在,君傾真的就沒辦法再興風作浪似的。
白落塵也很猶豫。
“白仙師,可不能輕易放過這個妖女啊!
”
“是啊,今日我們衆多人圍剿,才能將她困在此處,可若今日被她逃脫,以後……”
“不會逃脫的。
”
白落塵本來是想直接殺了君傾以絕後患,可看著自己的寶貝徒弟紅著眼哀求自己的樣子,還是止不住心軟。
“今日本座跟各位保證,廢了君傾的修為後,一定將她牢牢看守在山上,絕不讓她下山一步!
”
“對於她這樣的人,死帶來的教訓絕對還不夠深刻,她需要好好活著,對自己從前做的錯處懺悔贖罪。
”
他的聲音很冷,即便自己身體虛弱麵色蒼白,說出來的話依舊帶著無法令人拒絕的氣勢。
衆人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認同了他的觀點。
“白仙師說的沒錯,君傾這個妖女就應該活著日日折磨,隻有教訓足夠刻骨銘心,她才能明白自己有多惡毒可惡!
”
“還是君瑤姑娘心地善良,剛剛君傾可是要她的命啊,竟然還能站出來為她說話。
”
“是啊,明明都是一個師尊教出來的,怎麼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沒法比!
”
“君傾這個妖女怎麼能跟君瑤姑娘相提並論?
就算把她們的名字放在一起,那也是對君瑤姑娘的侮辱!
”
“對對對,君傾根本不配!
”
君傾靜靜聽著,聽著這些人輕而易舉就為她今後的生死做了決定。
廢了修為,鎖在山上?
這樣的結果單是她聽見便覺得渾身發冷。
可這竟然是師尊為君瑤爭取而來的。
他根本不是想要自己活下來,隻是想順了君瑤的心願。
即便他比誰都清楚,她會生不如死。
可他依舊做了選擇,這個選擇也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多麼諷刺。
君傾沒有被嚇到,她輕輕地勾起唇角,對著離她最近的君瑤綻放了一抹極其張揚豔麗的笑容。
“君瑤,你以為,就憑你這樣的垃圾貨色,憑什麼妄想決定我的命運?
”
“你,你說什麼!
”
君瑤受驚似的往後縮了縮,想要趕忙退到白落塵的身後。
然而這一切隻是表麵現象,她此時巴不得君傾對她再狠一點,這樣才能襯托出她高潔善良的形象啊。
君瑤微微側過頭,外人看似乎是想要向周圍人呼救,但實際是用隻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緩緩道:
“你以為師尊的毒解了嗎?
”
聽到君瑤嘲弄的語氣,君傾手指一緊。
“嗬嗬,別做夢了君傾,為了能繼承府裡上下的資産,我怎麼可能讓他活?
還有……你以為地上那具屍體是哪裡來的?
你若當時仔細看看,興許還能認出來。
”
她話鋒一轉,興奮的聲音都帶著些許顫抖。
“那就是被你委托的小侍女啊,她當時差點就要跑出去了,可惜了,被我手下一刀殺了的時候,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來呢。
”
對上君傾要殺人一般的眼神,君瑤倒是麵不改色。
她的眼眸很紅,別人以為是為君傾“求情”而哭的,但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那是一種極端的囂張情緒帶動下,渾身躁動的充皿,甚至連五官都很難控製的結果。
說真的,如果不是背對著所有人,如果不是隻有君傾能看清她的表情,說不定她還真編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