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少帥的挂墜
顔心發現,景元钊脖子上系了一根繩子。
她有點奇怪,想要瞧。
景元钊卻躲開她的手,不給她看:“一個挂墜。”
“你戴挂墜?”顔心詫異。
他的性格大大咧咧,斷乎不肯戴什麼扳指一流的東西,更别說什麼墜子了。
顔心實在好奇:“給我瞧瞧。”
“可以,但你不要哭。”景元钊說。
顔心:“好。”
他從領口掏了掏,掏出墜兒。
顔心一瞧,是個金鑲玉的樣式:用金子做外面鑲邊,将玉石裹在裡頭。最開始是為了遮掩玉器的殘缺,後來是為了首飾的多樣性,彰顯貴氣。
景元钊挂在脖子上的,外面也是金子的框架,裡面包裹着的卻不是玉石,而是一枚小小子彈頭。
子彈頭并沒有被擦拭幹淨,帶着一點黯淡皿迹。
顔心微微咬唇。
景元钊觀察她表情,将挂墜兒拿了回來:“我想做個紀念。”
也是警示自己,往後行事一定要更加沉穩。
珠珠兒沒有第二條命給他了。
當時在黑暗中,他一槍一個,射擊很準,多少有點得意;又是在自己心愛女人面前表現,炫技成功,景元钊飄飄然。
要不然,依照他的警惕,不至于沒發現隐藏的刺客。
這件事,他每每想起來都一身冷汗。
顔心用命,救了他一次。
“……你會不舒服嗎?要是不舒服,我把它扔了。”景元钊将挂墜兒塞回衣領。
顔心沒有不舒服。她沒有親眼看到子彈打進去,也沒親眼瞧見子彈取出來。
對她而言,中一槍和挨一刀,似乎沒差别,并不會因此就害怕槍或者刀。
“大哥,你幫過我很多次,你也給了我很多。我救你,隻是報答你,你不用時刻記在心上。”顔心說。
景元钊笑了笑,吻她面頰:“我就要時刻記心上。”
這個挂墜,不僅僅警示他自己,也在提醒顔心:她甩不掉他了,他會一輩子跟随她。
反正她抹不掉他們倆的關系。
還有,景元钊也不會忘記這樁皿仇。等他揪出幕後之人,将其千刀萬剮,來補充珠珠兒受的苦。
顔心在軍醫院足足住了半個月,這才出院回家。
夫人幾乎每日都來看望她,督軍軍務繁忙,隔三差五來;景元钊和張南姝守在醫院,很少外出。
“我回松香院了,你們也放松幾日。”顔心對張南姝和景元钊道,“這段日子,都是你們照顧我。”
張南姝沒有虛僞推辭,她的确是累到了,要回去補補覺;景元钊則有點公務,他這半個月也積累了不少事。
顔心回到松香院的時候,糯米和威武大将軍熱情迎接了她。
馮媽準備了一個火盆,讓她跨過去,祛黴運。
“家裡都還好吧?”顔心坐在沙發裡,問馮媽和程嫂。
馮媽:“我們沒事。不過,大老爺恐怕不行了。前日夜裡閉氣,好在救回來了。”
顔心:“這麼快?”
大老爺前世雖然是中風後立刻死了,可那是三年後的事,顔心還以為他要在床上受盡折磨三年。
“大太太不曾善待他。”程嫂說,“夫妻一場,做到這種程度,大太太真是心狠。”
顔心:“你們盯着點,真有事了及時告訴我。”
她沒多評價大老爺和大太太。
這對夫妻一丘之貉,誰也沒資格數落誰。
大太太的确狠,大老爺卻也不無辜,不過是惡人自有惡人磨罷了。
半夏給顔心鋪好了床,床單被罩都是新換的,蓬松柔軟,有皂角與陽光的味道。
“小姐,您喝酸梅湯嗎?”程嫂問她。受傷之前去海堤,叮囑程嫂煮酸梅湯,差點再也喝不上。
程嫂始終記挂這件事,不做完缺點什麼,心裡空空的。
顔心笑:“喝,多放點糖,這段日子怕酸。”
程嫂歡喜,立馬去了。
很快,顔心就喝到了酸酸甜甜的酸梅湯,松香院内衆人都開心起來。
“小姐,您在家裡養病,有什麼要注意的?”馮媽問。
顔心寫了個飲食上的單子,讓程嫂照着做。
又說,“我受了一次大傷,身體虧空了,早晚得照照日頭。”
體虛的人,應該多照些日頭,強身健體。
現在入了秋,早晚的風涼絲絲的,驕陽也不那麼烤人了。
“是在家裡照,還是庭院散散步?”馮媽又問。
顔心:“散散吧,對身體隻有好處。”
就這樣安排了下來。
顔心回到松香院的第二天,周君望和他弟弟周牧之登門,帶着禮品來看望她。
“……那晚分開後,我沒想到你們遇到如此變故。”周君望很是唏噓,“你瞧着瘦了很多。”
也蒼白虛弱。
“是瘦了些。”顔心笑道。
周君望看向她。
她的确瘦了,肌膚白得近乎透明,越發顯得她一張臉小,眼睛大而妩媚。
她的骨骼圓潤,哪怕再瘦,也沒有露出嶙峋之相,隻是弱不禁風、楚楚可憐。
“大小姐,自己的命隻一次,你得保重。”周君望道。
顔心知他話裡有話,卻一概裝作聽不懂,點點頭:“多謝君爺提點,我會牢記。”
周君望歎了口氣。
周牧之就實在很多,問顔心:“少神醫,刺殺你們的是保皇黨的人嗎?”
“查到的,不是,是督軍以前一個部下的死士。那個師長和他手下三百多人,都被少帥槍斃了。他的人來報仇。”顔心說。
這不算什麼軍事機密。
随着這場刺殺,這件事在有心人眼裡已經透明了。
青幫周家肯定會知道。
顔心告訴周牧之,其實是說給周君望聽。
“夠狠啊那個大少帥。”周牧之說,“我還以為保皇黨一到宜城,就想殺軍政府的人。我高看他們了。”
“他們到了嗎?”顔心問。
周君望輕輕咳嗽。
周牧之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這個,好像沒有。是不是,哥?”
周君望:“……”
――多謝你把燙手山芋踢回來。
周君望不答,端起甜白瓷的茶盅,喝了起來。
周牧之的話沒人接,他尴尬自己接了:“不管他們有沒有來,反正少神醫你大難不死,是個有福之人。”
“多謝。”顔心說。
他們兄弟倆坐了坐。
馮媽客氣,問他們是否要吃午膳,不成想周君望居然答應了。
小廚房重新開火,做了膳食招待周家兩位少爺。
周牧之很喜歡吃程嫂做的飯菜,大快朵頤,還問程嫂:“你要不要去我家廚房上工?我給雙倍工錢。”
顔心:“……”
周君望扶額。
周氏兄弟吃了飯離開,顔心細想周牧之的“口不擇言”,明白了一個道理。
其實,周牧之的那些話,都是周君望想告訴顔心的。
隻是,他看得出顔心對他有點提防,就假裝無意告訴了他弟弟;而他弟弟,一定會賣弄,說給顔心聽。
“君爺,你的心思也太深了。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顔心一個人獨坐,沉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