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吃不了八方飯,更何況在農村裡的人都知道,将筷子插在米飯上面是喂鬼的。
小的時候我吃飯喜歡将筷子插在米飯上面,為此沒少受我娘親的打,說是個野孩子,小心招鬼。雖然我一直這樣做,但是我也從來沒有真的招來過鬼。
現在這個人到底是在做什麼。
旁邊的秋詞也是目瞪口呆,她說話的聲音也都有些結巴了,似乎很緊張:“各位,不好意思打擾了。我以為這房間裡就他一個人。”
聽到秋詞這樣說話,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房間分明就一個人,而且那個人還背對着我們,根本看不清楚到底長什麼樣子。
難道真的如她所說,這間房間裡真的有鬼。
現在不知道是走還是留下,我也拿不定注意了。倒是秋詞在一旁從後面小心翼翼扯了扯我的衣襟。
“快點走,那些人都盯着咱們呢!如果我們冒犯了他們,沒準會找我們的麻煩呢!”
我和秋詞邁着細碎的步伐,一點點挪動着身體。想要盡快離開房間,也不知道是我還是秋詞,離開的時候竟然碰到了木門,木門可能因為老朽了而發出了劇烈的響聲。
秋詞趕緊扶着木門,木門的聲音停止了。
我們兩人算是長長舒了一口氣,在我拍着兇膛的時候,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我和秋詞都有些驚訝,互相望着彼此,都仔細聽了一會兒,那聲音并不是從木門上發出來的。
兩雙眼睛四下搜尋,想找到聲音的來源。
我仔細聽了一下,這個聲音并不是木頭發出的,倒有點像是骨頭發出的聲音。那個坐在離我們不遠處,身上穿着紅色的衣服的人,他的頭顱似乎正在一點點向後轉動。
我沒有看錯,那個腦袋正在轉動。那個腦袋上蓬松而花白的頭發在轉動的時候還能顫抖,昏黃的燈光打在上面似乎又有一點點模糊。
秋詞似乎也看到了那個腦袋在轉動,藏到了我的身後。
等到那個腦袋轉過頭來後,我終于看清楚那個人的容貌。他的臉上全都是皿漬,有些地方已經結痂了,好似大火燒過留下的傷疤。
他的眼睛已經枯槁,眼塘給人的感覺是鑲嵌在眼眶裡的,讓人覺得很不自然。剛剛秋詞還說坐在這裡的是一個人,看這個樣子,哪裡像是個人,比鬼都難看。
我差點沒惡心到。
那個頭發蓬松的男人盯着我們看,目不轉睛,我一時間也看不出來他想要幹什麼。我和秋詞也不敢亂動,生怕有什麼響動會影響到他的心情。
我們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我的額頭慢慢滲滿汗水,秋詞的手心也濕了一大片。
就在我們以為那具僵直的身體不會動而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時候,穿着紅衣的身體忽然張開了嘴巴,他的嘴巴裡滿是尖尖的牙齒,上面還布滿了皿迹。
他的頭顱左右晃動着,沒多時,他的嘴巴怒張着,整個嘴巴向上張開。上颌骨不斷張開,最後竟然一點點被拉開。
上颌骨和下颌骨被拉開的時候竟然還能聽到骨頭撕裂的聲音,聲音咔咔咔咔的,我都覺得自己的牙齒在疼了。
秋詞在我的身後大聲吼道:“這東西不是人,咱們快跑。”她攥着我的手就努力向外跑,我都沒反應過來,還愣愣的看着紅衣男人。
我被拉出房門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看那具紅衣男人。
他從位置上面倒在了地上,全身抽搐,雙手抓地,後腿蹬着腳。他爬行的速度不算快,卻一直緊跟在我們身後。
我們出了房門,秋詞一直側身挨着陽台走。這樣側身走的速度很慢,眼看着那個紅衣已經出了房門,要不了多久就會跟上我們了。
“你這樣跑幹什麼?”
她在前面沒有回頭,隻顧拉着我往前走,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房間裡的鬼都出來了,快點走。”
“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怎麼那麼恐怖。一直跟在我們身後,我們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穿紅衣服的是個什麼東西,咱們快離開這棟大樓就是了。”
我們跑了一會兒,差不多快到走廊盡頭的時候秋詞在前面忽然停下來了。她的眼睛四處張望,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我身後的那個紅衣怪東西離我們隻有幾間房間的距離,迫在眉睫,如果我們再不下樓,被他抓住應該是肯定的。
“你在找什麼,快下樓啊!那怪東西跟上來了。”
“沒……沒……有路了……剛剛的樓梯不見了……”
我倒沒注意前方的路,我瞅了瞅前方,我們上來的樓梯已經不見了。整個樓道就是一個死胡同。
倒是胡同前方的盡頭,居然有一個綠色的光點在亮着,閃閃發光,在漆黑的樓道裡很顯眼。我一時間也沒注意,并不知道那綠色的光點到底是什麼。
穿紅衣的鬼東西已經靠近我們了,她隻要雙手一伸似乎就能夠到我的腿。
千鈞一發的時候,秋詞卻将我拉到身後,她瞪大了眼珠子。那顆藍色的眼珠子在黑夜裡忽然發出了耀眼的藍色光芒,讓整個樓道裡都亮了。
秋詞的臉色驟變,櫻桃小嘴不斷凸起,變成了尖尖的狐狸嘴巴,臉上也迅速長出了雪白的絨毛。
秋詞張着嘴巴怒聲吼道,嘴裡尖尖的虎牙泛着冷冷的光。
這也許就是秋詞妖怪的模樣,她這樣一吼,那紅衣東西居然有些犯怵了,愣在那裡不敢亂動。
秋詞又吼了幾聲,将那個東西算是占時降住了。可是那東西也不示弱,嘴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似乎是在反抗。
我們借着秋詞眼睛裡的藍光,一點點朝向那個綠色亮點走。
秋詞雖然露出了妖臉,可是那個紅衣東西卻步步緊跟,似是沒有要放掉我們的意思。畢竟這裡是封閉的走廊,除非我們倆人從七樓跳下去,否則是逃不出去的。
走進那個綠光點我才明白,樓道不見了,而盡頭卻多了一處電梯。電梯外面雖然看着鏽迹斑斑,卻還是通電的,畢竟那個綠色的光點就是電梯外面的按鈕發出來的。
我朝着和那個紅衣鬼東西對峙的秋詞,大聲吼道:“這裡有電梯,我們快上電梯。”
“什麼,電梯?”秋詞也很驚訝。
自從上了這個筒子樓就四處都透露出一股子怪異的氛圍,消失的樓梯,突然出現的電梯。無人居住的房子裡有鬼魂,那個穿着紅色衣服的鬼東西。
我也沒多想,按了電梯的按鈕,那電梯竟然哐當一聲慢慢打開了。我迅速拉着秋詞的尾巴,大聲吼着:“上電梯。”
我瞅着秋詞上了電梯,馬上按下了關門的按鈕。
外面的鬼東西依然還在跟着我們,秋詞對着那個鬼東西大聲吼了一句,聲音撕心裂肺。拿東西被這一聲嘶吼給吓愣住了,在電梯門口來回轉悠。
電梯一點點關上了門。
關上門後,我才仔細找其餘的按鈕。這部電梯居然隻有一個數字,那個按鈕上用漢字書寫着‘八’,我有些高興,原來這棟筒子樓裡真的有八樓。
我正準備按下八樓的按鈕時,秋詞攔着我,說:“你确定要上八樓,這一路走來的詭異你不是沒經曆,還有這棟樓分明隻有七樓,哪裡來的八樓呢?”
我猶豫了片刻。
“這電梯隻有一個按鈕,我們不去八樓,出去必然會面對七樓的鬼東西。我可不想再看到他的醜樣子。”
“那好,我陪你。”秋詞點了點頭。說完她走了過來,雙手抱着我的手臂,頭輕輕靠到了我的肩膀上,她怪異的狐狸臉和我挨的很近。
我輕輕按下了八樓的按鈕,電梯哐當了一聲,慢慢移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