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每天都被薅羊毛 49.第49章
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寶!被司機送來學校的陸朗剛睡醒不久,一肚子起床火無處發洩,見到幾個學生有意無意地偷看着他,火氣更盛了。
“看夠了沒?”
正偷偷瞄他的幾個學生趕緊低下頭去,走廊上的人自覺往兩邊靠,沒人敢擋在他面前。
這些試探的視線沒了,但遠處幾個女生的視線卻從未消失過。她們見陸朗說話了,不僅不怕,還像是聽到什麼好消息似的笑了起來,還時不時推對方幾下。
陸朗更煩躁了。
返校日不隻學生換了新班級,新的班主任也得換到新辦公室,辦公室裡一片混亂。陸朗走向站在窗邊的年輕女老師,接着一屁股坐在她的椅子上。
王俐正在收拾東西,轉過身來見多了一個人,吓了一跳,複又瞪了陸朗一眼。
“你現在才來?我幾點就打給你了?”
“不知道,沒醒。”
“快起開!沒大沒小!連老師的座位都敢坐!”
陸朗站起來,懶洋洋地靠在桌邊。
陸朗站得歪七扭八,但已經一米八五的身高還是得讓王俐擡頭才能看着他的臉。
王俐面對這個外甥向來頭疼,想訓他也不是,哄他也不是,看他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最後歎了口氣道:“你知道你哥把你安排到我班上,現在我是你的班主任嗎?”
陸朗“哦”了一聲,不知道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有一下沒一下地翻着她桌上的書。
“小朗,你已經高二了,也該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王俐道,“我不奢望你學習成績多好,隻希望你安安分分、腳踏實地把高中讀完,不要讓大家擔心,也别讓姐每次見到我都得念叨你。”
這時一個少年抱着一沓高高的資料走入辦公室,陸朗正好瞧見,便無聊地盯着他看。
“陸朗,你有沒有在聽?”
“有。”陸朗點頭,但視線沒有從那少年身上離開。
少年個頭不高,抱着那沓資料甚至看起來有點矮。他一身潔白的制服熨燙得筆挺,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好人家、品學兼優的好孩子。陸朗看着他,就像看着另一個星球的生物。
“你看哪裡呢?”
陸朗把視線挪回來,面無表情地看着王俐。
“你說你在聽,那我剛才說到哪裡了?”
“要我好好學習别搞事,知道了。”
王俐聽得出來陸朗隻是敷衍,說道:“你要是敢繼續胡搞瞎搞,我第一個告訴你哥,看你哥怎麼對付你。”
聽到這裡陸朗終于有了點反應,不悅地“哦”了聲,算是應了。
“老師。”方才的少年找了一陣,最後找到了王俐的座位來,“這是同學的資料表。”
王俐方才還一臉無奈,但少年一來登時換了表情,又成了親切而溫和的年輕老師,朝着少年連聲道謝,還拿了一顆巧克力糖給他。
陸朗見沒自己的事了,看了眼時鐘便想走,然而才轉身,便被王俐喊住了。
“說你能走了嗎?”王俐塞了幾張資料到他手上,“填完再走!全班就剩你沒填。”
“我和人有約了。”
“有約你就快點填,别磨蹭,待會也别忘了領暑假作業。”
陸朗心不甘情不願,但也隻能低頭把那些資料表給填了。
“沒筆。”
“一個學生沒有筆?”王俐嘴上念着,手上想找支筆給陸朗。然而桌上一團亂,她翻了半天找不出一支筆。
“一個老師沒有筆?”陸朗忍不住嘲她。
“不介意的話……”乖乖站在一旁的少年把夾在上衣口袋裡的筆遞給陸朗,還是雙手遞。
陸朗低頭看他,就見對方仰着頭,眼睛黑黑亮亮的。剛才王俐給的那顆巧克力糖沒包裝,他拿到後直接塞嘴裡了,因此現在臉頰鼓着一邊,看起來乖乖的。
陸朗從來不和好學生接觸,不禁條件反射瞪了他一眼,很兇。
少年抖了一下,手稍稍縮了回來,但才縮到一半手上的筆便被陸朗搶了過去。
陸朗低頭唰唰唰地飛快填着資料,渾身上下散發着我很兇别來惹我的氣息。
中途少年被其他老師喊走,等陸朗離開學校後才發現少年的筆還在自己這兒。
他最不想和那種好學生有牽連,有一刻想把那隻筆扔了,然而想到了對方當時那乖乖的眼神,煩躁地将筆塞進包裡。
一早就出師不利,陸朗一整天都過得很倒黴。
中午由于他來遲了,同行的人先給他點了菜,沒想到點的菜裡有他不能吃的牛奶。他沒察覺,吃完了才覺得渾身不對勁。
這不對勁延續到了下午,打球時連續輸了幾場,被嘲得差點打起來。
晚上一夥人還想繼續浪,但他已經受夠了,獨自離開後卻發現手機不知道何時被偷了。
晚上九點,陸朗一個人走在街上,火氣旺盛。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名牌運動服,腳上是同一牌子最新款的限量球鞋,背上背着同一牌子的背包,高大、帥氣、有錢,渾身上下挑不出毛病。
然後幾個殺馬特騎着摩托從他身邊呼嘯而過,濺起路面一灘積水,水全噴到陸朗身上,白衣頓時變黑衣。
等陸朗回過神時,隻能看到對方七彩的車尾燈。
陸朗:“……”
不幹死那群混帳我不姓陸。
另一頭,苑曉陽背着書包低頭走進暗巷。
今天放學後他便去兼職了,忙了一整天,連晚飯也沒吃,一直到剛才下班才能喘口氣。
這條暗巷是他每天的必經之路,這附近治安不好,平時他總會特别小心。然而今天實在是餓着了,隻想着家裡還剩些什麼能吃,忘了注意周遭。
他沒注意到巷口停了幾輛改裝過的摩托,摩托上坐着的殺馬特和摩托一樣五顔六色威力十足,邊聽着公放的音樂邊抽煙。
他們見穿着名校制服、打扮得幹幹淨淨的苑曉陽走進巷裡,彼此交換眼神,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苑曉陽正走着,忽然背後被用力拉了一下。他險些跌倒,一時之間弄不明白是自己沒站穩還是擋到别人的路了。然而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他感覺到有人在扯他的書包。
“幹什麼!”
書包是雙肩後背包,被這麼一扯他連人帶包都要被扯起來。
他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被包圍了,扯着他的包的有兩個人,旁邊幾個人看着他笑。
“借點錢花花。”
“我沒有錢……”
“騙誰呢?手機也借我們玩玩!”
“我沒手機!我沒騙你!”
“還逼逼,想死?”
有人架住苑曉陽的胳膊,想把書包拉下來。苑曉陽更慌了,死命扯住書包。
他們見包扯不下來,直接拉開拉鍊進去掏。書包裡全是今天發下來的暑假作業,那群人掏不到東西,邊掏邊把書一本一本扔出來。
“别扔!别扔我的書!”
混亂之中衆人的腳踩在書上,書頁髒了,破了,苑曉陽的眼睛也紅了。
他看着地上的書,突然迸發出一股力量,竟是掙開了架住他的人。他見人群中有一空隙,拉着包死命地就朝那個空隙鑽,想趁機逃開。
然而才剛沖出去,他便直直撞在一個人身上。
那人身材高大健壯,撞上去就像撞在牆上似的,他撞得腦袋發暈,那人卻紋絲不動。
那人背光而立,他擡起頭時隻能看到對方冰冷的雙眼。
他感覺自己就像被狼盯上似的,那憋了很久的眼淚,在這一刻終于憋不住,活活吓哭了。
“我真的、真的沒錢……”
那人伸手揪住苑曉陽的領子,苑曉陽渾身發抖,别過頭去準備挨打。
但預想之中的拳頭沒有落下,下一秒,他被整個人拎起來,拎到一邊去。
“?”
那人的拳頭在他面前飛過,打在他身旁的一個殺馬特臉上。
“我cnm!”
對方一夥人瞬間罵了起來,衆人蜂擁而上,一時間拳頭與罵聲交雜,全往那人身上招呼。
那人一聲不吭,抓起剛才被他揍了一拳的殺馬特,直接往另一人身上砸。砸完了扔一邊去,改抓起被砸倒的人又是朝臉上狠揍一拳。
頃刻間已有兩人被放倒了,還剩三人。
後頭一人趁機朝他背上踹了一腳,可那一踹使盡了力,那人卻是不痛不癢,甚至連晃也沒晃一下。
那人稍稍轉頭,面無表情地看着踹他的那個殺馬特。
殺馬特被看了一眼,竟是有點怕,不禁退了一步。可眨眼之間,那人的長腿已經踹在他肚子上,他直接被踹飛到牆上,差點連胃都被踹出來。
剩下兩人。
本來這群殺馬特就柿子挑軟的捏,隻是借着人多勢衆,自己根本沒什麼本事。
他們見對手打起架來拳拳下重手,頓時慫了,對看一眼後便拔腿狂奔。
但才剛起跑,兩人又同時被從後頭拉住。
“我、我錯了……”
“饒了我吧!我叫你爸爸!”
“爸爸!不要!爸--”
這一場架全程不到兩分鐘,苑曉陽不敢置信地看着四周被放倒的人,發覺隻剩下他和那人還站着。
那人微喘着氣,緩緩轉過頭來看着苑曉陽,眼神一如方才般冷漠。
苑曉陽還有點發抖,但此時卻不再覺得像被狼盯住似的,因為他認出這人正是中午在辦公室裡遇見的那同學。
“謝、謝謝你……”苑曉陽連忙道謝,“謝謝你幫我,我……”
他想再說些什麼,然而那人隻是皺起眉頭,接着轉過頭走了,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個字。
“你要出門了?”
“出去玩,你去不?”
“我想寫作業。”
“随便你。”陸朗把T恤也套上,開始找他不知扔到哪裡的包,“你就在這寫,寫完了自己回去。”
苑曉陽把自己的書包放下,邊拿出作業邊道:“你先幫我看一下作文,上次都忘了幫你寫作文了,昨天回去才想到,趕緊幫你寫了一篇。”
“寫了就寫了,你抄完放着就行。”
“你還是看看吧,我不知道我的文風和你的文風像不像,而且這麼多字,我怕我的字迹和你差太多。”
陸朗心想自己的作文還能有什麼文風,向來都是湊字數瞎寫一通,能交上去就不錯了。然而正要拒絕,就看苑曉陽一臉認真地看着他,讓他開不了口。
“你怎麼這麼麻煩!”陸朗把包一扔,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在許久未曾坐過的書桌前,皺着眉看起作文。
“你看看行不行,不行我再寫一篇。”
“行,就這樣。”
“你才看了兩行!”
苑曉陽在學習上自我要求十分嚴格,現在他把陸朗的作業當自己的作業來看,自然也用上了最高标準。他看陸朗這樣不上心,皺眉道:“你再這樣我也要揪你的毛!”
“你敢?”
苑曉陽不說敢不敢,直接上手揪了一下。
“苑曉陽你造反了!”陸朗反手抓住苑曉陽,将苑曉陽整個人扯到自己的身上就是一陣慘無人道的蹂.躏,“誰給你的膽子揪我毛!你死定了,今天别想給我走出這屋!”
苑曉陽被弄得嗷嗷叫,但被陸朗按着逃也逃不掉,頭發全搓亂了,臉頰被捏了好幾下,連屁股都被拍了一掌。
“陸朗!”突然一個熟悉的女音傳來,有人打開房門,“你醒了沒?有沒有穿衣服?”
苑曉陽還沒反應過來,但陸朗臉上已經變了,他立刻放開苑曉陽,低聲道:“是王俐!”
“啊?”苑曉陽不明白王俐怎麼會出現在陸朗家,不禁愣了一下。
王俐今天正好路過姐姐家,打算來個突擊,看看他的小外甥這些天有沒有鬼混。
雖然她叫陸朗務必得寫暑假作業,但依照她對陸朗的了解,陸朗沒出去打架鬧事便不錯了,寫作業實在不敢指望。然而當她進門時,她看到了她這輩子從沒想像過的畫面。
隻見陸朗拿着筆坐在書桌前,一旁站着另一個少年,正指着桌上的書本正在講解。仔細一看,那少年竟是今年分到她班上的同學苑曉陽。
“曉陽?”王俐遲疑道,懷疑自己看錯了。
苑曉陽看到她乖乖地打了個招呼,但她仍是不敢相信苑曉陽會出現在這裡,不禁又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教我寫作業不行嗎?”一旁面無表情的陸朗道,“幹什麼一臉吃驚,我就不能寫作業?”
“寫作業?”王俐不隻懷疑自己眼花,更懷疑自己聽錯了。可她走近書桌,果真見到書桌上擺了一本化學習題。她拿起習題翻了翻,習題本上竟是每一頁都寫了,而且還不是随便填上答案,而是整齊地寫出化學式來。更可怕的是,這上頭的字迹是陸朗的,就是她那個從不寫作業的外甥陸朗的字迹。
王俐狐疑地看向兩人。
陸朗維持着一貫的臭臉,一副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而苑曉陽也維持着一貫溫和乖巧的神情,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不對,一定有哪裡不對。
她雖然沒教過苑曉陽,但早有耳聞一年級有個家境貧困、可成績十分優異的孩子。苑曉陽是出名的乖寶寶,在老師中有很好的風評,每個老師提起他都是一臉心疼。
至于陸朗,陸朗和苑曉陽完全相反,每個老師提到他都要搖頭,說這孩子不學好,要不是家裡有錢肯定已經在街上混日子了。
而此時此刻,年級裡極端相反的兩個人正湊在一塊,這場面太值得懷疑了。
“曉陽……你的頭發怎麼這麼亂?陸朗欺負你?”王俐看苑曉陽頭發淩亂,雙頰微紅,覺得十分可疑。
“報告老師!”苑曉陽站的很挺,認真道,“因為我是自然卷!”
“……嗯。”王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又看了看外甥,外甥臉上有未消掉的瘀青,但外甥臉上有瘀青很正常,沒什麼值得懷疑。
她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總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你們兩個以前就認識?”王俐道,“沒看過你們一起玩。”
“返校那天認識的。”一說到和陸朗認識的過程,苑曉陽便十分興奮,把前幾天和舅舅說的那套又搬了出來,把陸朗說成活雷鋒。
陸朗在一旁聽得耳朵發熱,瞪了苑曉陽一眼道:“誰幫你了,你再亂說我就……”暗暗做了一個拔毛的手勢。
王俐點頭,那個英勇熱心又不求回報的人肯定不是陸朗,依照她對陸朗的了解,一定是那夥人先前就得罪了陸朗,陸朗是報仇去了,才不是什麼出手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