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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秦聯姻固然讓河西上下憂心忡忡，可因秦魏兩國皆有内憂，使得兩國暫時無法合力圖謀河西。

　　其中北魏除了内有大量反對革新的勢力外，拓跋珪還因戰事多發、政務繁重，漸漸沾染上吸食五石散的壞習慣。

　　五石散，又名寒食散，乃是流行于漢族士人中藥物，主要用于排解心理上的焦慮和不安。

　　然來自現代的衛朔卻知道，寒食散原本是東漢末年名醫張仲景用來治療傷寒所用，不料經過一番改造後，卻成為一種古代毒品，吃了之後容易上瘾。

　　一旦發作起來，就跟狂躁症的症狀差不多：全身發熱、躁動不安、狂奔暴走等等。

　　如今拓跋珪才剛剛服藥，藥性發作起來還不太明顯。

　　但隻要他不間斷繼續食用下去，未來病症會發作地越來越頻繁，連脾氣也會變得喜怒無常。

　　據說曆史上，晚年拓跋珪的疑心病達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靠近他的人有時會無故被他當場刺死。

　　而姚苌雖然不像拓跋珪那樣喜食寒食散，但他的身體已漸漸不行了。

　　再加上後秦崇尚佛教，為此浪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也為後燕滅亡埋下了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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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夜深人靜之時，原西秦王乞伏乾歸正獨自坐在大帳内暗自嗟歎。

　　既為西秦驟然滅亡而感到悲傷，又在擔心被楊盛扣押的兒子。

　　忽然間門簾一動，隻見一名心腹滿臉興奮地走了進來。

　　“報大王，太子回來了！”

　　“什麼？！”

　　話音剛落，就見兒子乞伏熾磐笑吟吟出現他面前。

　　乞伏乾歸滿臉不敢置信之色，他料定兒子不會有生命危險，卻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快就逃出曆城。

　　“你……你怎……怎麼逃出來的？”

　　聞言乞伏熾磐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滿臉得意之色怎麼也掩飾不住。

　　“那個楊盛跟個傻子似的，被兒臣一通忽悠，竟真相信孩兒要來勸父王投降，就把孩兒給放了。”

　　嗯？！聞言乞伏乾歸心中一動，先讓侍衛全都出去在外圍警戒。

　　而後他又拉着兒子低聲問：“楊盛放你回來，是讓你前來說降于我？”

　　“是的，不過此乃孩兒為脫離曆城之托詞罷了，父王無需當真。”

　　“欸，你錯了！這不是你的托詞，而是破敵之計。”

　　“父王想将計就計突襲曆城？”乞伏熾磐目中精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什麼。

　　“然也，眼下孤已煽動宕昌羌自立為國，正愁沒機會拿下仇池。”

　　“此時河西正忙着整頓地方，可謂天賜良機。”

　　“隻要順利掃滅楊盛，咱們就能與宕昌羌平分仇池，進而重建西秦國祚。”

　　乞伏乾歸看得分明，如今仇池境内共有三股勢力，其中以楊盛為代表的氐族最為強大。

　　而作為外來者，他若想在此地割據稱雄，唯有聯合羌人先滅了楊盛才行。

　　當下他立即通過乞伏熾磐寫信給楊盛，鄭重向其請罪，并表示願意合謀平定宕昌羌之亂。

　　緊接着，他又暗中向羌人首領梁勤将所謀和盤托出，欲聯合羌人趁機襲殺楊盛，平分仇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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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楊盛接到乞伏熾磐書信，欣喜若狂，真以為是自己之前放人‘義舉’感動了對方。

　　使得乞伏熾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服了其父，他竟絲毫沒有懷疑其中有詐。

　　侄兒楊撫則完全不信這一套，遂好心提醒自家叔父不要上了乞伏父子倆的當。

　　“乞伏乾歸生性狡詐，陰狠歹毒，又桀骜不馴，哪裡會主動投降？這裡面肯定有陰謀，叔父莫要上當。”

　　“哈哈哈，侄兒多慮啦！乞伏乾歸被河西攆得像喪家之犬，假若不是我收留了他，他父子能有今日？”

　　“當初他避走宕昌羌，也是孤輕信了外界謠言，即便如此他仍派兒子乞伏熾磐前來請罪。”

　　“由此可見，乞伏乾歸對孤還算有誠意。”

　　“這一次，有乞伏乾歸父子為内應，寡人可借機徹底掃滅宕昌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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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仇池即将大變時，衛朔也沒閑着，他早已命王鎮惡統兵兩萬隐蔽在祁山南麓，随時可沿着西漢水南下武都。

　　這條路線是當年諸葛武侯首次北伐時所走，沿途經武都、下辨、曆城等城池。

　　不過，由于西漢水流域以山地為主，使得沿途崎岖難走，僅曆城西北一帶有平坦川地。

　　假若不是恰好挑起仇池内亂，短時間内河西休想覆滅仇池。

　　更别說一旦戰事不利，氐人還會躲入仇池山不出。

　　仇池山四周為紅岩石壁，險要無比，西漢水由西北繞山腳南下。

　　洛峪河從東南沿山麓西來彙入西漢水，二水彙流山下，形成三面環水，一面銜山的天險勝地。

　　曆史上，各軍、諸寇曾多次于山上安營紮寨，故又有大山寨之稱。

　　同時，該山地處曆城、下辨、河池、武都等縣邊緣，依山居高臨下，可蠶食周邊。

　　在其東有一條長達五十餘裡的石峽近道，是經由隴右通往蜀地的必經之地，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

　　當年，鐘會攻取漢中時前哨陣地洛谷城，就在仇池山北面。

　　曆史上，氐楊正是利用仇池山有利地形，以其為根基，開創了數百年基業。

　　公元392年，在河西不斷算計下，仇池終于爆發内讧。

　　八月，乞伏乾歸佯裝向楊盛投降，邀其在武都會面。

　　楊盛想着武都也是仇池轄地，遂不疑有他，答應前往相會。

　　可他絕然想不到，乞伏乾歸早已暗遣梁勤率羌騎于附近隐蔽待命。

　　臨行前，楊撫在苦勸無果下，要求帶一萬兵馬随行保護。

　　楊盛考慮一下，最終答應了下來，不過他又擔心此舉會讓乞伏乾歸生疑，隻讓楊撫駐紮在二十裡外。

　　八月十二，乞伏乾歸聯合宕昌羌在武都襲殺了仇池王楊盛，而後雙方聯合舉兵征讨仇池。

　　楊撫得知叔父被殺，當即宣布繼位仇池王，同時發兵三萬攻打叛軍。

　　乞伏乾歸、梁勤不甘示弱，率軍與之對戰。

　　雙方在下辨附近展開激戰，楊撫占據了地理、兵力上優勢。

　　但在具體指揮上卻不敵乞伏乾歸老奸巨猾，最終這場大戰讓雙方兩敗俱傷。

　　仗打到這個程度，讓乞伏乾歸十分不高興。

　　沒想到楊盛死後，楊撫又站了出來，在短時間内凝聚了仇池人心，從而失去了快速覆滅仇池的機會。

　　他内心十分清楚，若不能短時間内結束戰事，一旦引來河西軍插手，局勢将徹底失控。

　　就在乞伏乾歸想着要不要先暫時與楊撫講和時，北邊忽然傳來了河西軍大舉入侵的消息。

　　兩萬河西軍在王鎮惡親自統領下，以沮渠男成、叱幹阿利、秃發傉檀等為副将，沿西漢水迅速南下武都、下辨、河池諸縣城。

　　九月初，王鎮惡在武都城下擊潰了宕昌羌主力，乞伏乾歸父子連同梁勤向西逃亡宕昌。

　　随後王鎮惡立即揮師東進，在下辨包圍了楊撫大軍。

　　仇池人剛剛與羌人皿戰一場，如何是養精蓄銳多日的河西軍敵手？

　　在下辯郊外，河西軍趁勢又大敗仇池軍，其中秃發傉檀陣斬楊撫，其餘氐人登時潰散奔逃。

　　在解決掉仇池主力後，王鎮惡立即傳檄陰平各部羌人，要求衆首領向河西投降。

　　各部羌人迫于河西兵盛，紛紛派出使者表示願意臣服。

　　在收服了大部羌人後，王鎮惡随即以諸羌為前導，向西進擊宕昌羌。

　　面對來勢洶洶的河西聯軍，梁勤、乞伏乾歸父子在走投無路之下，隻好選擇投降。

　　至此，河西軍曆時數月終于收複了秦州全境，為今後南下漢中、東入關中奠定了基礎。

　　在下辨城内，王鎮惡看着乞伏乾歸、梁勤遞送來的降表，嘴角露出一絲冷意。

　　臨來之前，他早已得衛朔暗中叮囑，要他在第一時間結果乞伏乾歸父子性命，決不能再讓他們活着出現。

　　想到這兒，他将沮渠男成找來，暗中吩咐了幾句。

　　随後沮渠男成帶着數百騎兵悄悄離開了下辨，向西直奔而去。

　　果然，沒過多久就傳來乞伏乾歸父子在前往下辨途中遇襲身亡，一同遇難者還有宕昌羌首領梁勤以及百十名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