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兒與華叔帶着二棍就近來到一個茶樓,要了個雅間,茶博士上了茶離開後,張寶兒向二棍點頭示意道:“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公子!”二棍侃侃道:“大前天,也就是八月十一日,深夜,我到聚奎街柳舉人家去偷東西,翻牆進了後院,看見有一間房裡點着燈。我偷偷踅過去,由窗縫朝裡一看,啊呀,可把我吓死了!”
說到這裡,二棍突然變得臉色刷白,一臉驚恐。
張寶兒撫慰道:“不要怕,慢慢說下去!”
“我,我看到一男一女站在床前,按住一個躺在床上的人,床上的人光着下身。那站着的男人把一根半尺多長的鐵釘刺進床上的人的撒尿的口子,又用手掌猛擊!我,我吓得半死,連東西也不敢偷了,就逃了出來……”
張寶兒聽了也暗暗心驚:這謀殺太毒太下流了!難道真是鬼使神差,讓這個二棍前來揭破真相?
張寶兒當即又問道:“你可認識床上被害的人?”
“面孔被那女人遮住了,看不見。”
“站着的一男一女,你可認識?”張寶兒又問道。
“女的不認識。男的認識,我跟他賭過錢,他叫阿貴,是柳家的傭人。”
張寶兒又問道:“那女的站在你面前,你能認出嗎?”
“能,一定能!”二棍毫不含糊。
張寶兒摸出一錠銀子交給二棍:“這事你誰也别說,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看着二棍歡天喜地離去,張寶兒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不對勁的。
當天晚上,張寶兒與魏閑雲商議停當,決定明日直接去柳府問個清楚。
第二天,張寶兒讓華叔找來二棍,帶着他直奔柳舉人的府第。
走到柳府門口,張寶兒卻發現有衙役在門口守着,周圍有不少人在圍觀,不時地指指點點。
張寶兒好奇地上前向其中一個衙役問道:“這位兄弟,我要進柳府去拜訪,不知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衙役打量了張寶兒一眼,也猜不透他的身份,便客氣道:“柳府發生了命案,官府特來察堪,公子你若進柳府還是改日再來吧!”
“命案?”張寶兒心中一驚,急急問道:“不知柳府誰又死了?”
衙役臉色一沉:“這是你能過問的嗎?”
張寶兒也不氣惱,一臉嚴肅對衙役道:“不知裡面是哪位大人在查案,煩請通報一聲,就說張寶兒有重大線索提供!”
衙役狐疑地看了一眼張寶兒,卻并沒有動作。
華叔在一旁不悅道:“我家姑父讓你去你就去,若是誤了查案,當心挨闆子!”
衙役看着華叔兇巴巴的模樣,心中有些發怯,沒好氣道:“你們先在這裡候着,我進去通報!”
不一會,衙役出來了,态度明顯好了許多,他對張寶兒恭敬道:“安參軍請張公子入府!”
安參軍,想必就是安桂,張寶兒沒想到這麼早便會與安桂打交道,他也沒多想,擡腿便進了柳府。
衙役引着他們來到了柳府的後院,老遠便看到一個中年人向張寶兒走來。走到近前,中年人拱手道:“久聞張公子大名,今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呀!”
中年人穿着官服,毫無疑問便是梁德全手下号稱“惡狗”的潞州法曹參軍安桂,張寶兒還是頭一次見他。
“安大人!”張寶兒回禮道:“聽說柳府發生命案,不知是誰又死了?”
安桂稍有些遲疑,但還是笑了笑道:“按理說現在還沒有結案,這事是不能向外透露的,但張公子也不是外人,直說也無妨。死者是柳府的傭人阿貴!”
“什麼?阿貴?怎麼會是他?”張寶兒失聲道。
“張公子認識這個阿貴?”安桂詫異地盯着張寶兒。
“不認識,他是怎麼死的?”張寶兒急切地問道。
“仵作已經驗過屍了,阿貴系服毒身亡!”
張寶兒歎了口氣,對安桂道:“柳舉人一案我找到了點線索,就涉及到這個阿貴,今日我來本想着是問個清楚,誰知他卻死了!”
“哦?張公子你有線索?”安桂目光炯炯。
“本想着問清楚了再去官府的,既安大人來了,就交給安大人吧!”說罷,張寶兒轉身,對跟在自己身後的二棍道:“把你告訴我的事情,詳細說與安大人!”
二棍将昨日說與張寶兒的話,又說了一遍。
安桂聽罷,向二棍道:“你說的可都屬實?”
二棍發誓賭咒道:“千真萬确,若有半句假話,讓我不得好死!”
安桂臉色陰沉,對身邊的衙役吩咐道:“去把柳金氏帶來!”
兩名衙役應聲而去。
一會兒,兩名衙役把柳金氏帶到。柳舉人的兄弟柳玉龍不請自來,跟在後面。
柳金氏滿面哀愁,但神色并不驚慌,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安桂命二棍将剛才的供詞再說一遍。
二棍這次說得很熟練。
張寶兒始終觀察着楊金氏的表情,見她除了驚訝、恐懼,似乎沒有陰謀敗露的崩潰感,心想這女人倒沉得住氣。
二棍說完,安桂用手一指柳金氏,喝問一聲:“那站在床前的女人是不是她?”
二棍側過身子,朝柳金氏仔細一看,斷然說道:“就是她!”
“是我?”柳金氏顯得驚慌而詫異,“我要害死誰?”
“大膽刁婦!”安桂怒斥道:“你與傭人阿貴主仆***合謀殺害親夫,手段毒辣絕頂,還不從實招來!”
這時,柳玉龍突然蹿過來,狠狠揍了柳金氏一記耳光,怒吼道:“阿貴已經畏罪自殺,你這賤人還不快招!”
安桂一見亂了套,喝道:“退下去!本法曹自會秉公斷案!”
柳玉龍哭喊着:“哥,你死得好慘啊!”退到了原處,張寶兒冷眼看了看他。
柳金氏仿佛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低着頭,眼淚直往下滴落。
“不動大刑,諒你不招。來人,将刁婦帶回衙門,大刑伺候!”安桂怒聲道。
柳金氏失魂落魄般擡起頭來,呆呆地盯着安桂,口中喃喃說道:“我沒有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