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此事的時候，宋小草好好哭了一鼻子。

　　一邊哭還一邊吃得滿嘴跑油。

　　「嗚嗚嗚嗚！
我不要……嗝兒！
我不要和哥哥分開！
」

　　宋小草手裡還抓著一隻雞腿，在哭和說話的間隙裡，往嘴裡塞著。

　　卓施然看她這架勢都怕她卡著嗆著，「你……慢點兒吃，別嗆著。
」

　　「我不想和哥哥分開……嗚嗚嗚嗚！
」宋小草又咬了一口肥美多汁的雞腿。

　　又是滿足，又是難過，交錯複雜的情緒讓她哭得是汪汪的。

　　卓施然有些無奈地看著她的小哪吒，「要不，你勸勸？
」

　　她的小哪吒就坐在她腿上，慢條斯理吃著美味的食物，雖然也不難看出，他吃得速度不慢，看起來吃得可香了。

　　聽著娘親這話，他擡眸看了娘親一眼，然後一雙漂亮的眸子，目光就朝宋小草瞥了過去。

　　「再哭不給你吃了。
」他聲音相當平靜。

　　「……」卓施然心想，這究竟是勸勸還是恐嚇啊？
別等會兒哭得更厲害了就麻煩了。

　　但沒想到的是，還真是有用啊。

　　一聽到小哪吒這話，宋小草原本還哭得汪汪的呢，一瞬間打了個長長的哭嗝兒。

　　然後，真就沒再哭了。

　　隻擡手抹了抹眼睛，時不時還有著因為先前哭太厲害了，而抽氣幾下。

　　但著實是沒再哭了。

　　又過了片刻，小哪吒看了她一眼，又問道，「不哭了？
」

　　宋小草就像根本沒有先前爆哭的事情似的，對他這話像是聽不到似的，隻一邊咬雞腿一邊說了句，「真香……」

　　卓施然都忍不住笑起來了。

　　這小姑娘可真是個活寶。

　　原本卓施然還覺得自己錯過了很多，又什麼記憶都沒有，還錯過了孩子的五年。

　　孩子那爹，連個正經名字都不給孩子起，能是什麼正經爹？
能是什麼負責爹？

　　孩子這幾年爹不疼沒娘愛的，還不知道得過得有多委屈，可是看到宋小草這小活寶。

　　卓施然心裡原本對於孩子的這些焦慮的擔憂，倒是緩和了不少。

　　畢竟，能有宋小草這樣的孩子作伴成長。

　　應該也會挺快樂的。

　　宋小草吃掉了一隻大雞腿之後，才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問道，「哥哥，可是為什麼我不能一起去呢？
」

　　「我娘說有危險。
」他現在對於我娘這個稱呼已經很熟練了。

　　甚至每次說出口來，都有一種自己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感覺。

　　其實很多孩子，在成長過程中，都會有過這種感覺。

　　這是我娘做的！

　　這是我爹給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總是會比較驕傲，比較自豪。

　　而他心性比較早熟，其實很少有過這種感覺。

　　原本以為，是因為自己心性比較早熟所以才沒有過這種感覺。

　　但是眼下才發現，好像不是這樣的，不是因為自己心性比較早熟。

　　而是因為，以前其實沒有過能讓自己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情況出現而已。

　　基本沒有過。

　　但現在，好像有了……

　　「可是如果有危險的話，哥哥你也會危險啊。
」宋小草不解道。

　　他答道，「我娘會保護我。
」

　　這話裡那種驕傲的感覺，絲毫都掩飾不住了。

　　宋小草撅了噘嘴，但好在她也是懂事的小姑娘，知道什麼情況下可以任性，什麼情況下必須好好聽話。

　　宋小草小聲說了句，「那哥哥要小心啊……」

　　「放心。
」他說道。

　　卓施然聽出這小姑娘很是懂事聽話。

　　就問她和兒子，「要吃糕點嗎？
應該已經好了。
」

　　兩個孩子頓時眼睛都亮了。

　　「有糕點！
」宋小草都還滿嘴跑油，就已經開始期待糕點了。

　　卓施然點了點頭，「嗯材料不足，隻隨便做了兩樣。
」

　　她讓小聶去端了過來，樣式的確不多，隻兩樣，但是分量卻不少。

　　兒子和宋小草還有小聶，三個孩子一起吃，都沒能吃完。

　　「真是太好吃了！
」宋小草兩隻眼睛都冒星星，也不知道是對卓施然崇拜的，還是給撐的。

　　「比我娘做得還要好吃！
」宋小草又誇道。

　　卓施然笑眯眯看著她，把茶杯放到她麵前，「你娘？
」

　　她雖然先前沒問，但心裡倒是有過猜測，會不會，這個小姑娘……的母親，和小哪吒的爹……也就是自己以前的男人，有什麼關係呢？

　　也就到了這個當口了，才順嘴問了一句。

　　宋小草對信任的人，嘴特別鬆，馬上就點頭道，「嗯！
當初我娘和我被封大人救了，然後我娘就給哥哥當奶娘。
照顧著我和哥哥一起長大。
」

　　聽到這話，卓施然鬆了一口氣。

　　她鬆了這口氣的時候，就愣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鬆一口氣？

　　是因為得知了兒子有人照顧，所以鬆了一口氣呢？

　　還是得知了宋小草的母親隻是兒子的奶娘而已，和兒子的親爹沒有什麼男女關係，所以鬆了一口氣呢？

　　卓施然一時之間，竟是搞不明白自己心中所想了。

　　原本，宋小草還以為可以再和哥哥多待一陣。

　　但沒想到，這天傍晚，卓施然就讓小聶準備帶她離開了。

　　「我和你說的路線還記得嗎？
」卓施然問小聶。

　　小聶認真地點了點頭，「記得的，姑姑放心。
」

　　「嗯，聽小哪吒說，他們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那他們的親人們，肯定也是從那個方向過來，你們往那個方向走，他們認得宋小草，要是碰到你們了，也能保護你們，明白了嗎？
」卓施然囑咐道。

　　小聶又認真點頭，「明白了，姑姑放心。
」

　　宋小草雖然先前被小哪吒給『治』好了，現在臨別在即，又開始癟著嘴要哭。

　　也不難理解，按照宋小草所說的看來，她自幼和哥哥一起長大，可能這五年來，兩人一次都沒分開過，一天都沒分開過。

　　就連出走前往鏡城，前路漫漫不知兇險何幾，宋小草也沒有猶豫過，隻要是哥哥要去，她就跟著了。

　　不害怕。

　　這陡然要分開了，不僅不適應，甚至……有些害怕。

　　「哥哥……」宋小草眼睛紅得厲害，噙著滿滿的淚水，卻努力不掉下來，反倒更讓人心疼了。

　　而原本先前還用吃的『恐嚇』她，不讓她哭的男孩兒。

　　此刻聲音卻很溫柔，「不哭，草兒。
」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不害怕，沒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