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正獨自坐在書房裡生悶氣,下午,他和兒子吵了一架,吵架原因是七寶幻靈珠的去留問題,兒子堅持要留下七寶幻靈珠,理由是:以前他外出從沒給孩子帶過東西,這次好不容易帶回來一個,況且孩子也喜歡,可他卻要千裡迢迢地還回去。他自然不同意,遂反駁道:“你要疼孩子可以,你可以給她帶其它好玩的東西,為什麼非要去盜天下人仰觀的東西?你為了哄孩子開心就盜人家塔上的至寶,你想過後果嗎?首先此事肯定會驚動當地的官府,當地官府查尋無果就會上報朝廷,獨孤丞相和上官将軍一向不和,說不定二人會借此大做文章,二人在朝中的勢力旗鼓相當,若是他們相争必定朝野震動。況且各郡太守都在觀望,就等二人撕破臉皮他們好渾水摸魚:趁機兼并鄰近郡縣,然後再看上面的風向是否可以自立為王。倘若各郡太守紛紛列土稱王,就會戰争四起、民不聊生,别看你隻盜了一個小小的珠子,但卻有可能引起天下大亂,你明白嗎?”
“一個珠子就能引起天下大亂,你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我沒說一定就會天下大亂,我隻是說有這個可能,我這麼說無非就是想讓你明白這個珠子的重要性。”他費盡口舌,可兒子就是不同意把珠子還回去,他十分生氣,伸手打了兒子一巴掌,兒子氣呼呼地摔門而去,臨出門甩下一句話:“要送你老去送,我可不去!”
李如月蹦蹦跳跳地走進來,繞着他轉一圈,見他一臉不高興,問:“爺爺,誰惹你生氣了?”“還能有誰?還不是你那混賬爹爹!”李青山說,抱起她坐到他的腿上,“我爹爹怎麼混賬了?”如月仰着臉問,“我讓他把七寶幻靈珠還回去,他非但不聽,還跟我頂嘴。”李青山望着她說,“好好的為什麼要把七寶幻靈珠還回去?”如月滿面疑惑道,同時提高了聲音。
“因為那是人家的東西。”
“人家的東西就不能要嗎?”
“若是人家給的當然能要,可人家沒給你卻拿了那叫盜。”
“盜不好嗎?”
“盜不合乎禮,且犯法。”
“犯法是什麼呀?”
“犯法就是違犯朝廷制定的典章制度。”
“朝廷是什麼呀?”
“朝廷就是皇帝啊。”
“皇帝就是天下最大的官嗎?”
“對呀,對呀。”
“犯法了會怎樣呀?”
“犯法了官府就會捉拿你呀。”
“官府會來捉拿爹爹嗎?”
“不會。”
“為什麼?我爹爹不是盜東西了嗎?盜東西不就犯法了嗎,犯法了官府不就會捉拿嗎?”
“你爹爹是盜東西了,但官府并不知道呀。”
“官府不知道是爹爹盜的,那為什麼還要還回去呢?”
“雖然官府不知道,但盜本身就是不好的,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一旦做了不好的事情就要盡快改正,我讓你爹爹把東西給人家還回去就是為了讓他改正錯誤。”
“我爹爹為什麼不願改正錯誤呢?”
“誰知道呢?如月,你願意幫爹爹改正錯誤嗎?”
“願意。”
“那我們把七寶幻靈珠還給人家好不好?”
“好,可是我還想玩呢!”
“如月乖,你一個人玩别人就看不到七寶幻靈珠了,我們把珠子還回去就能讓更多的人欣賞七寶幻靈珠,我們把珠子還回去好不好?”
“好,可是珠子在雲哥哥家裡。”
“沒關系,你明天去拿回來,然後爺爺想辦法給人家還回去,你說好不好?”
“好。”
這時李青山的氣已消了大半,心想我雖然有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好在上天又給我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孫女,在無聊煩悶時和她坐一會心情就會漸漸變好起來。這麼好的孩子我一定要下功夫培養,我将用有生之年把她培養成一個心地善良且對天下有用的人,想到此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仿佛懷裡的如月已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渾身散發着美之光輝的大姑娘。
李木陽氣呼呼地跑到山頂,他朝遠處的山峰大喊幾聲才覺心裡好受了一些。人們都不理解他,自從那年曆練回來他就看透了世事:人這一生什麼也不能留存,過去的點點滴滴都将被時間沖刷得一幹二淨,就算你能從時間的長河中撿得一星半點記憶碎片,然而當你把這些碎片再次拼湊起來那些珍貴的回憶早已變得面目全非,換言之,原本的記憶早已煙消雲散,你現在看到的隻是另外一些東西罷了。由此可見永恒是不存在的,人們這一生能得到的也就隻有一個個短暫的瞬間,既然我們這一生什麼也不可能真正地得到,那我們為什麼還要活得那麼累呢?他平生最煩那種做事瞻前顧後畏畏縮縮的人,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有什麼大不了的!痛痛快快地活,生命是否能綻放出火花又有什麼要緊?
父親非但不理解他,還反而認為他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夫人更不用說了,人雖然賢惠,但卻沒什麼學問,平時隻知道三從四德循規蹈矩,自然不能理解他那種超凡脫俗的想法。朋友雖然不少,但真正能理解他的卻一個也沒有,這并不是說他交的朋友不好,相反,他交的朋友都是很好的:一到朋友所在的地方衣食住行根本就不用他操心,這也是他以往出門從來不帶包袱的原因。他經常處于一種朋友遍天下,知心無一人的苦悶之中,他總是五湖四海地閑逛,之所以這樣一來是為了排解心中的苦悶,二來是為了高山流水覓知音。
這時他望着遠處那些連綿的山峰突然想到:天地未必就能理解萬物的愚蠢,但它卻能坦然地包容萬物,反觀自己,隻是一味地希望被别人理解,又何嘗理解過别人,他不能理解父親那種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的雄心壯志,也不能理解朋友們那種汲汲于富貴和名利的心,由此可見人與人之間真正地理解是困難的。我雖沒有天地那樣廣闊的心兇,但若能從現在開始嘗試着包容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人和事,這樣我的心兇不就會漸漸變得寬廣起來了嗎?等到我也能像天地那樣包容一切時,我難道還會為自己不被别人理解而苦惱嗎?他想,多年的困擾瞬間迎刃而解,他的心情一下變得大好,剛才萦繞在心中的那種不快早已飛到九霄雲外,他在山頂站一會,邁着輕快地步伐下了山,下山途中他又突然感悟到:不懂人情世故又有什麼關系?俯仰天地之間,盡得人生真谛!
木青青突然聽到一陣叽叽的叫聲,遂走出屋子歪着頭聽一會,聲音是從雞窩裡傳出來的,她蹑手蹑腳地走到那雞窩前面,探頭朝裡望了望,赫然發現窩裡多了幾個小雞仔。那些毛茸茸的東西看起來甚是可愛,她忍不住很想摸摸它們,那隻老母雞正處于警惕時期,見冷不丁伸進來一隻手,以為是來犯之敵撲上去狠狠啄一口:“啊!”木青青驚叫一聲,趕緊抽回了手,“怎麼了?”楊玉梅問,說着走出屋子,“娘親,老母雞咬我!”木青青伸着手一臉委屈地說。楊玉梅過去看了看,說:“沒事,隻是啄個紅印,并沒破皮,過一會就好了。”“娘親,我隻是想摸摸小雞仔,老母雞為什麼咬我?”木青青仰着臉問,“小雞剛破殼出來,老母雞正處于緊張狀态,你這時把手伸進去不咬你咬誰?”楊玉梅說,摸了摸她的頭,頓一下,突然笑了笑說:“要為娘說還是咬得太輕,把你手咬冒皿才好呢,讓你疼得龇牙咧嘴,看你以後還調皮不調皮?”木青青沒有說話,笑嘻嘻地跑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