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站在了鏡子面前,屏息凝神注視着鏡子。
他看到鏡子似乎像投入一顆石子的水面一樣有些許波紋,突然恍惚之下,等回過神來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鏡子前了。
陳安伸出雙手握了握,哪怕這是自己的雙手,此時他也隻感覺到了一種隔膜感,身體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身體,不過好在虛數式似乎還可以用,陳安嘗試了讓沿着身體某條脈絡的虛數能轉換成光能,讓自己的右手凝聚了一個光球。
看了一下光球,陳安就把光球散掉了。
“好,那就讓我看看這鏡子會讓我産生什麼恐懼……”
陳安看了周圍一圈,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個洞穴裡面,而洞穴中間有着一個高大的正方形祭台,祭台周圍站在密密麻麻的人,而祭台上面有着兩個穿着黑色長袍服飾的人正拿起一把小刀,深深刺進了一個綁在祭台上不斷扭來扭去的人兇口和肚子。
接着周圍的人和祭台這兩個人念誦着什麼,陳安沒能聽出這是什麼語言,四周念誦的語言越來越大,節奏越來越快,很快,祭台上面有了動靜。
一個黑洞在祭台上越來越大,直到有了祭台五六倍的占地面積才停止擴張,當陳安注視着黑洞時,一種不可言說的恐懼蔓延心頭,在黑洞下面不斷念誦的人逐漸倒下,陳安看到一團團透明的靈魂從這些人中抽離,不斷湧入那個黑洞。
那個黑洞裡究竟有什麼?!
陳安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他隻能不斷注視着這個吞入了越來越多靈魂的黑洞,除了祭台上兩人外,其他的人靈魂都被吸入進了這個黑洞。
當周圍最後一個人的靈魂吸進黑洞後,祭台上的兩人又開始念誦着什麼,接着,陳安看到了令他頭皮發麻的一幕。
無數大小不一的眼睛從自黑暗深處露出,在露出的那一刻眼球轉動了一下,然後就鎖定陳安的位置一動不動。
似乎有什麼破碎的聲音,陳安的大腦突然多了一段記憶。
關于吳志給他講的故事的記憶。
“這就是……那未知的存在嗎……”陳安艱難的轉動思維,實際上這一刻他無論是身體還是思想都僵住了,巨大的恐懼降臨全身,他的思維正在被某種存在窺視。
而這種窺視帶來的副作用,就是名為瘋狂的污染!
他那強烈的求生欲望此刻爆發了一股力量,使得陳安足以激活身體上的每一個流動路線的虛數能,虛數能開始劇烈的轉換,陳安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不想死的念頭充斥整個思維,于是此刻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個行動都是依靠着本能在完成。
一座巨大的時鐘在他的背後時隐時現,時鐘上面隻有一根指針,鐘面上的一圈是形狀各異的圖案,這時一根指針指向了其中的圖案。
那是一顆在圓球中睜開的眼睛!
陳安的雙眼瞬間爆裂,皿淚從雙眼中流了下來,他的背後,時鐘的背後則浮現了一個圓球狀的虛影,那虛影是如此的淡薄,幾乎讓人看不到他的存在,可虛影浮現的那一刻,黑洞急劇縮小,裡面的所有眼睛都閉上消失在黑洞裡。
陳安的心裡莫名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群星的喚醒者,格赫羅斯!
似乎是被什麼拉出來一樣,陳安隻感覺周圍的場景快速後退,再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回到了站在鏡子前的時候,身體完好如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鏡子面前站了多久。
這時鏡子發出了咔嚓咔嚓聲,蛛網密布的裂隙蔓延整個鏡面,陳安轉頭看向曾富貴,曾富貴也一臉呆滞的看着陳安,準确的來說是看着陳安面前的那塊已經裂痕累累的鏡子。
“咳咳,不管我的事啊,我隻是站在這裡,啥都沒幹。”陳安一邊解釋一邊離鏡子遠遠的,這面鏡子确實有些邪性。
陳安倒是有些想明白了,應該是因為老師最開始給自己講的那個故事的緣故,自己在那時就算感受到了來自某種存在所帶來的恐懼,哪怕後面自己被老師封印掉了這段記憶,恐懼也已經深深刻入心裡,這面鏡子應該是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來了自己的恐懼。
隻是……陳安望了望曾富貴,他能拿出這種程度的虛數器實在令人意外,虛數器的本質說白了還是一種機械造物,而虛路隻不過一種類似電線或者電路闆之類的存在,發揮作用實際還是要看本身造物的設計才行。
可這面裂痕累累的鏡子,無論怎麼看除了那周圍一圈的虛路都看不出别的東西來,就跟平常的鏡子一模一樣。
等等,那周圍的,真的是虛路嗎?
陳安想起老師曾經說過,虛數能的一種特性,是可以轉換成各種能量的存在,而老師說過的要想讓虛數能轉換成其他能量,虛路是必不可少的,可是虛數式和人類當中虛體和先天虛體的這些存在卻從來沒給出什麼解釋,他隻知道虛數式本身實際是用來接受、形成、釋放虛數能轉換而來的能量的輸出端口類的存在,但是虛數式卻從不是用形成虛路的材料來運行,而是隻要自己掌握了,就可以在自己身上或者周圍自己接觸的地方單純的用意念或動作發揮虛數式的作用,而像陳峻那種先天虛體的,甚至有着隻要記住了不做任何準備就可以釋放的能力,如同不需要詠唱的魔法師。
虛路則是用來轉換能量的,但是得通過凝聚天地間的虛數能并用正負能形成其流動,從而直接凝聚轉換虛數能成其他的能量,再進行囤積和調用,這更有些像自己世界發現了對煤炭、石油等能量的利用。
如果隻看前者,那就是類似魔法的時代,但要有了後者,那就如同進入了科技時代。
在暗曆的時候,似乎人類主要的應用就是虛數術士的虛數式,隻是老師的故事中更早的原始紀元人類似乎有着比現在還普及的虛數能技術應用,卻因為衆神而幾乎消失殆盡。
在傑夫裡·幸頓之後,人類才又大規模普及了虛數器的應用,得以在黑暗君王之後的艱苦歲月中重新發展了起來。
思維越發發散的陳安沒有注意到,夜色下的曾富貴因為鏡子的破碎,臉色極為難看,不過卻又很快恢複了正常。
“既然鏡子破碎了,那試膽遊戲就到此為止吧。”
曾富貴走上前去,把布滿裂痕的鏡子小心拿了起來,平放到一旁,陳安這時也暫時止住了發散的思維,走上前對曾富貴說:“富貴,鏡子能不能給我研究研究?”
曾富貴沒好氣的說:“都已經裂成這樣了,你還要研究啥,到時候鏡子真的碎了咋辦,這可是我從家裡偷偷拿出來的,我爹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他看着鏡子那密密麻麻的裂痕,又說:“看來瞞不住了,算了,你自己拿去研究吧,研究完了随便找個地方丢了吧。”
陳安接過了鏡子,就拿到一旁,他仔細摸了摸鏡子邊框的那些似乎是虛路的印記,這些印記此時已經非常淡薄,随時都會消失一樣。
“果然,這應該是虛數式,而且是我所不清楚的某種虛數式,這種分布,樣式,我從來沒在書上看到過,但是附有虛數式的物品……”陳安陷入了研究模式,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這上面随時消失的虛數式中。
曾富貴看了眼陳安,便轉過頭不再理會,陳峻這時也恢複過來,見陳安不僅站在鏡子前沒事,甚至鏡子自己還裂開了,現在又被陳安鞭屍(研究),陳峻開始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難道自己比陳安這小子還要膽子小?
“因為鏡子自己碎了,所以接下來就是最後一個遊戲了,這個遊戲就是簡單的提問題,有誰想要一起來的?”
曾富貴這次來到了那個被他稱之為儀式盤的面前,看着周圍照了鏡子和還沒照鏡子的孩子問道。
“這個,不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召喚出來吧?”一個照了鏡子的孩子有些膽怯,他不想再體驗之前那種感覺了。
“不會不會,就是問問問題,能有什麼事?”曾富貴笑着說道,“試膽遊戲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我們再玩完這個就回村子睡覺去,你們沒什麼要問的問題?”
有幾個孩子有些心動,他們想了想,就和曾富貴一樣來到儀式盤面前。
“好,那我就開始了!”
……
陳安和陳峻兩人偷偷回到了家中,在确認沒有被發現後,兩人才算松了口氣,兩人稍微用虛數式凝聚了水分簡單洗漱了下就上床休息了。
“還以為第二個遊戲有啥神奇的,結果什麼都沒發生。”陳峻抱着頭看着天花闆。
陳安倒是不這麼想,他說:“實際上富貴給第二個遊戲念東西的時候,我手裡的鏡子本來快要消失的虛數式又浮現了一點,隻是沒撐太久就消失了,所以本來鏡子沒出什麼意外的話,第二個遊戲是會出現點什麼。”
陳峻饒有興趣的坐了起來,問道:“你在鏡子那看到了什麼?為什麼鏡子會突然裂開?”
陳安回想了下,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看到的那東西是什麼,實際上我差點就死在裡面。”
陳峻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就這麼個遊戲,也有生命危險?”
陳安有些嚴肅的說道:“世界很大,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接下來幾天我要去好好觀察下富貴他們家的情況,我想搞清楚村長家裡到底還有沒有這種類似的東西,我打算去問問老師,老師應該是知道那究竟是什麼。”
“那我就找村裡其他以前玩過這些遊戲的朋友問問,看看我那些朋友是怎麼看這兩個遊戲的。”
“嗯。”陳安點點頭,接着就閉上眼睛睡着了。
“卧槽,睡得真快。”還想聊會天的陳峻隻好又躺下,不一會兒也睡着了。
“這是?”
陳安看到自己的面前,出現了一座巨大的時鐘,時鐘的鐘面上繪制了許多圖案符号,而唯一的指針此時正指着一個圓球中睜開了一隻眼睛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