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顧老二走在下班的路上,眉頭緊蹙。
如今對于顧老二來說,在紡織工場的經理工作隻是為顧老二提供一個社會地位,顧老二家庭的财務大頭反而是遼東的田莊。顧老二的田莊有三百二十畝田地,顧老二全部承包給服務隊,今年的收獲刨去明年的種子,還有一百九十五石糧食。
這一百九十五石的糧食,顧老二和服務隊三七分成,顧老二得三成地租,也就是到手五十八石五鬥的麥子。
這些地租收入,如今是顧老二家庭的收入大頭。比起一年四十多兩的經理月錢,這五十八石五鬥的麥子值錢多了。
不過最近的糧價,卻讓顧老二十分憂心。
七月份,天津各個工廠裡生産的畜力小麥收割機在遼東大展身手,以往動辄需要農民幹上幾天的麥田收割,在收割機的操作下幾個小時就幹完了。成堆的麥子被收進了谷倉裡,堆得小山一樣高。
今年遼東的麥子大豐收,用報紙上的話說,就是“一千二百萬畝遼東麥田麥穗如浪”。據說由于灌溉得力,年景又好,今年遼東的麥田普遍有七鬥以上的收成。按報紙上的估計,這一千二百萬畝遼東麥田,所産糧食起碼有七百萬石糧食。
這是一個很大的數字,報紙上分析了,遼東目前總人口不過百萬。也就是說,遼東未來一年需要留存的糧食不過三百萬石。還有四百萬石的糧食,都将成為富餘的糧食。
加上山東、台灣這些年不斷擴張的糧食種植,今年的李植領内可謂是大豐收。從南方來的運糧海船源源不斷将糧食運往天津,堆滿了天津的糧倉。
當然,最可怕的還是遼東這多出來的四百萬石糧食。這四百萬糧食一出來,天津就有些無法消化的感覺了。
從遼東的糧食一開始收割開始,天津的糧價就開始下跌。一開始是一厘一厘的跌,每石糧食跌個幾厘,然後是一分一分地跌。
即便是國公爺的平價糧店,也是根據每年的銷售量确定收購量的。在遼東麥子“傾銷”一般的湧入之下,平價糧店早就把所有糧倉裝滿,停止了向市場收購糧食。
平價糧店一停止收購以後,糧價直接跳着跌,每天都是一個新價。春小麥的價格從二兩一石一路跌到了一兩四錢一石。受春小麥價格下跌影響,冬小麥和稻谷的價格也是暴跌。
報紙上已經很嚴肅的提出了“谷賤傷農”這個問題。天津日報圍繞這個問題專門讨論了兩天,征集各路人士的意見。但最終也沒人能想出一個解決辦法。
這暴跌的糧價讓顧老二損失慘重。顧老二原先可以得一百一十七兩銀子。但是因為糧價跌成這樣,顧老二隻能拿到八十二兩銀子。一來一去,顧老二損失三十五兩銀子。
這損失的三十五兩銀子,可以養活三口人了。
一路上顧老二眉頭緊蹙,他擔心的是這樣下去,明年的糧價還要降低。據說現在遼東省建好水利設施的旱田高達二千多萬畝,明年遼東省要賣到關内來的糧食将以千萬石計,那糧價要掉到什麼程度去?
顧老二本來就準備靠這三百多畝旱田翻身做富人,沒想到卻遇上這樣的糧價。糧價這樣掉下去的話,這些遼東的田莊就不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