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國丈府兩三百家仆,甚至把兩個小舅子都抓入了錦衣衛大牢,就差把國丈周奎抓起來,朱由檢感覺很爽,可算是出了跨越時空的惡氣。
不過感覺雖爽,卻也留下了不少麻煩。
國丈周奎入宮了,求見其女兒周皇後,據小太監來報,父女倆抱頭痛哭了一場。
朱由檢再見皇後時,便看到她滿臉哀傷,眼角含淚。不由得心中一軟,對周奎那厮怒氣更盛了。
周奎是周奎,皇後是皇後,在朱由檢心裡自然分得清。他對周奎很厭惡,但對皇後卻是敬愛有加,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影響夫妻的感情。
“皇後,是不是國丈來過了。”朱由檢歎了口氣,拉住周皇後小手問道。
周皇後強顔歡笑道:“父親來過了,和臣妾說起了一些家裡的事情。”
“那皇後有沒有埋怨朕無情?”朱由檢問道。
周皇後搖搖頭:“臣妾不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家裡已經蒙受皇恩很多了,當年不過是普通百姓,現在卻貴為伯爵之家,這皆是陛下恩賜。臣妾已經告誡父親,不可依仗皇親身份欺壓百姓,做枉法之事。”
見皇後如此懂事,朱由檢非常感動,坐在了錦榻上,輕輕把皇後攬在懷中,磨蹭着她柔嫩的臉蛋,歎道:“朕何德何能,有如此賢後。”
不過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的,不然恐會留下芥蒂。溫存了一會兒後,朱由檢躺在錦榻上歎道:“朕之所以對國丈如此苛刻,是因為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天下烽煙四起,大半江山落在流賊之手。關外建奴屢次攻入京畿,掠走無數百姓。大明已經到了亡國邊緣。”
“數十萬流賊大軍兵臨北京城下,國庫空空如也,連給守城士兵的錢糧都發不出。”
“朕萬般無奈,請國丈帶頭,捐獻銀兩給守軍發放饷銀。然而國丈坐擁百萬家産,卻連一點銀子都不舍得出,其他勳貴官員也是如此。”
“北京城被賊人攻破,朕送走了幾個皇子,為了不讓你們受賊人侮辱,讓你和田妃她們都上吊自盡,然後親手砍殺了咱們的女兒。”
“啊!”周皇後驚呼了一聲,把頭從朱由檢兇口擡起,卻看到朱由檢眼睛閃現着淚光。
“陛下,夢都是反的。”周皇後連忙握住朱由檢的手,柔聲安慰道。
朱由檢深深吸了口氣,平複着自己的情緒。時間過了這麼久,可是直到現在,想起亡國時的情形,他仍然感到心痛無比。
“朕說了這隻是朕做的一個夢,”朱由檢勉強笑道,“可是眼下大明确實已經到了危亡的邊緣,稍有不慎便有亡國之虞。”
周皇後凝眉道:“陛下,形勢真的這麼壞嗎?”
朱由檢點點頭:“朕并非危言聳聽,确實如此。”
“大明立國兩百多年,到了現在差不多快要走到末路。外有建奴強敵寇邊,邊軍軍制敗壞戰力孱弱,根本不是建奴對手。”
“土地兼并嚴重,天下七成以上的田地都在士紳和宗室手中,剩下三成的田地卻要養活數百萬官吏,養活數百萬軍隊,百姓們早就苦不堪言,紛紛抛棄自家田地選擇成為流民,或者揭竿而起殺官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