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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冥婚

狐妻 米飯哥 2915 2024-01-31 01:03

  我以為尹林會立馬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等了又等,房間裡依然沒有出現尹林的身影。【零↑九△小↓說△網】甚至連西房的門都沒有響動。

  姐姐穿上那一身紙做的喜服,在鏡子前面自己裝扮了一番,粉面朱唇,目光渙散。她小心翼翼給自己蓋上了紙做的紅色蓋頭,然後靜靜坐在床邊。

  尹林真的沒有出現,我最後的希望也沒有。秋詞盯着我看的時候一臉悲傷,她說話的時候有些哽咽:“一生,我真的不能那樣做…;…;”

  我将秋詞抱在懷裡,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們在一起這幾天,似乎這是我第一次那麼主動。

  西房的門被打開了,我以為是尹林,結果那房門上并沒有人。倒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吹來的一陣陰風灌入了房間,我和秋詞被吹得掩面阻擋。

  透過手臂的縫隙,我看到姐姐身體輕飄飄的往門口走去。她的雙腳似乎沒有動,而是飄在空氣裡。她的身體一上一下,仿佛是有人在扶着她的身體。

  秋詞也掩着臉,在我的旁邊大聲說:“張富貴來了,你的娘親在扶着姐姐出去。”

  聽到秋詞這樣說,我的心如亂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秋詞無法幫我,尹林也不知道哪裡去了,現在隻有我去保護姐姐了。

  我雙手擋着那陣陰風,一步一步朝着姐姐的方向走去。

  就在我快要靠近姐姐的時候,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嚨,那雙手将我往後推。我的身體幾乎已經懸空。

  身後的秋詞見我被無形的手扼住,她立刻怒氣沖天,原本精緻漂亮的臉迅速絨毛滋生,嘴巴不斷伸長。她變成了一隻狐狸,身後的尾巴也從衣服裡露了出來,在空氣中搖晃着。

  秋詞瞬間移動到了我的身邊,她伸出手在我的脖子下面抓着,迅速拉開。我能感受到扼住我的那雙手的指甲在我的脖子下面狠狠滑着,最後離開了我的身體。

  我的脖子瞬間留下了幾條鮮皿印記。

  秋詞站在我的身邊,她對着空氣怒吼,那雙藍色的眼睛在黑夜裡光芒四射,将整個西房照得通亮,彷如白日。

  我從空中掉落到地上,雙手捂着剛剛被扼住的脖子。秋詞擋在我的面前,她那雙發着藍色光亮的眼睛在房間裡四處張望,嘴裡發出嘶嘶的叫聲,似乎是在對房間的什麼東西說着什麼。

  秋詞一直在我的面前站了很久,直到姐姐離開了西房。姐姐離開的時候還用發着白光的眼睛看着我,她嘴角微微上翹,笑着的嘴臉特别詭異,和姐姐以往的笑根本就不一樣。

  我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對着秋詞吼道:“秋詞,求求你幫幫我姐姐,救救她。”

  秋詞回過頭來,滿眼淚水:“一生…;…;”

  秋詞依然很猶豫,一隻狐狸要變成人形的确很難。又特别是要變成一隻藍眼狐狸,如果是尹林那樣的妖狐倒不必這樣,他們大可以吃人心以保人形。

  姐姐離開房間後,西房裡又恢複了平靜。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秋詞站立在前面什麼都不說,隻是安安靜靜看着我,她精緻美麗的容顔上布滿了愧疚和悲傷。

  我們沉默了許久,秋詞走上前去想要扶起我。我沒有擡頭,手一揮,将她推開了。我起身走到了窗子前面,盯着外面冷冷的月光。

  那一隊紙人紙馬走的還不遠,依稀能看到。我發瘋了一樣沖出了西房,朝着田壟上那隊紙人紙馬趕去,為了姐姐,哪怕是不要命也要将姐姐救出來。

  即使姐姐已經死了,我也要讓姐姐的屍體不再受到侮辱。

  前面的娶親隊伍在田壟上慢悠悠的走着,那些紙人走路的時候來回晃動,和平日裡娶親隊伍一樣歡樂。

  我一直跟在後面,這樣我至少能找到姐姐到底去了哪裡。

  秋詞也跟在我的身後,她一直不說話。也許是因為我剛剛對的态度發生了改變,秋詞也記恨在心。

  紙人紙馬一直朝着牌坊村的老墳山走去,那裡不算牌坊村的宗祠墳地,但凡生前做了缺德的事情都會抛屍在老墳山。

  那裡一直很陰,沒人願意去那個地方,即使是村裡的抛屍匠人也隻敢中午的時候背屍去那裡。

  張富貴生前不說對姐姐做的那些事情缺德,在村子裡也沒少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死後魂魄去不了宗祠墳地是很正常的。

  老墳山在山坳裡,常年背陰,荒山野嶺無人經管,樹木茂密。本來月光普照,走在林子下的時候變成了陰風陣陣,漆黑的樹冠下連路都快看不清楚了。

  秋詞在後面用藍色的眼睛為我照亮前方的路。她沒說話,我也沒有理會她。

  紙人紙馬一直到了老墳山才停下來,我不敢再向前,畢竟我一個人的能力是對付不了張富貴的。

  我藏在山坡上的草叢裡盯着老墳山的一舉一動,秋詞也暗暗靜靜蹲在我的旁邊。

  “你走。”我的話很堅定。

  秋詞在旁邊眼睛濕潤,她沒有說話,依然呆若木雞一樣蹲着。看着她的樣子,我的心有些軟。

  當然現在不是和秋詞吵到的時候,如果聲音太大的話沒準會引起張富貴的注意,那樣的話就壞事了。

  隻見紙人紙馬到了老墳山,老墳山的亂墳中隐隐約約有許多身影在動,那些身影最後聚集在一起。最後許多亮如燈泡的白色珠子亮了起來,白色的光亮彙聚,讓老墳山亮了起來,所有的情景終于能看清楚了。

  那些白色的亮珠子居然是牌坊村的人,他們和姐姐一樣,眼睛亮着,發着冷冷的白色光芒。

  在亂墳中,一棟紙做的靈堂很大,那個靈堂和草屋差不多。紙馬停了下來,紙人站成了一圈。

  牌坊村的人圍在紙人外面,他們一齊盯着中間。這些人眼神虔誠,木讷無比。既然眼瞳能發白光的姐姐已經死了,那麼這些人肯定也已經死了。

  難怪我回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和姐姐一樣。

  姐姐從紙做的婚轎下來了,站在靈堂前面,她跪在靈堂前面。難道姐姐現在要拜堂了嗎?我有些着急,姐姐不能嫁給張富貴。

  我的牙齒呲來龇去,在草叢裡發出了咯咯的響聲。旁邊的秋詞似乎警覺到了,她摸索到了我的手,緊緊握住。

  姐姐跪在了靈堂前面,慢悠悠磕了三個響頭。磕完頭後,那些眼瞳泛着白光的人都仰頭嘶吼,聲音在山坳裡回響着。

  姐姐被一個紙人攙扶到了靈堂裡,那個紙人剛剛出來,靈堂的紙門哐當一聲便關了。幸而還能透過靈堂的窗戶看到裡面的情景。

  姐姐進入靈堂裡後,便躺在了靈堂裡。她的身體筆直,似乎等待着被人宰割。看到這裡我的眼淚唰唰淚如雨下,我怎麼連自己的姐姐都救不了。

  靈堂裡的姐姐躺了一會兒,忽然,她身上紙做的喜服憑空被撕裂,仿佛空氣裡有人在撕扯。那些紙皮在靈堂裡飛舞,姐姐裸/露的身體在靈堂很突兀。

  她的兇/前似乎有人在握着,上下左右動着。

  姐姐沒有任何反應。

  後來姐姐的身體在靈堂裡慢慢動了起來,她的雙手不停顫抖,雙腳或是屈伸,或是蹬向天空。躺了一會兒,姐姐躬身爬在地上,活像一隻弓着的蟲子。

  最後她索性叉着雙腿身體飛舞在空中。

  姐姐就像廚房裡砧闆上的一塊肉,被人揉來揉去,那是一塊毫無生氣已經死了的肉,沒有靈魂的肉。

  牌坊村人和那些紙人在外面一聲聲嘶吼着,他們跪在地上,就像是朝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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